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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救子

眉山,苏宅。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程夫人尚未脱离危险期,新生儿又吐血了。   “郎中呢?怎么还没来?快去看看!”苏洵看着儿子,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管家领着郎中,急匆匆走进卧室。   老郎中脸上的皱纹纵横,一把胡须花白。探出手指,为小儿号脉。良久,才睁开眼睛。   “李郎中,怎么样?”   “情况不妙,从脉象上看,紊乱无常,非药石能够凑效的。我看,多半是癔症。”   “癔症?”苏洵一脸懵逼,“李郎中,医者父母心,你一定要救一救我儿,他才来到这个世界,还没看到过太阳呢。”   “岂不闻,郎中救得了病,却救不了命。”李郎中摇着头,背着药箱,往外走,“老朽医术浅薄,还请苏秀才赎罪。”   看着郎中远去的背影,苏洵一声长叹,“唉,难道我苏老泉注定一生无子?可怜这么好的娃子……”   程夫人本已昏睡过去,闻言睁开了眼,伸手要孩子。   “快把孩子给我!”   众人错愕,不知所措。苏洵点了点头。   乳娘任采莲忙不迭地将小娃抱过来,递给程夫人。   “儿啊,你连妈的奶都没吃上一口呢,你怎么就舍得离开呢?”   闻者落泪。   苏洵抹去泪水,走出卧室,吩咐管家,“准备后事吧。虽然入不得祠堂,投奔咱们家一回,不能太寒酸了。”   “是。”管家出门准备。   腊月天气,虽是蜀地,雪融冰消的速度也不是那么畅快。皑皑白雪覆盖的眉山城,更像是为这个新生命默哀。   人世,就有那么多的不如意。就想这个新生命一样,掌握不了生死,开启不了希望。   然而,他不是凡品,他是尾火虎宫的太子。牵挂他的,还有他的母后潆泓。   尾火虎宫,肃杀。   见不到九江,云水镜又破碎了。潆泓万箭穿心。   “哼!什么仙尊,什么陶勋,都去他地吧!玉石俱焚又如何!”   潆泓倔强地站了起来,为了自己的孩子,她敢于反一切!何况区区一个陶勋!   潆泓腾空而起,飞上九霄。   “火虎何在?”   尾火虎宫的废墟中,一辆巨大的战车腾空而起,载着潆泓,向大宋王朝方向驶去。   然而,潆泓想得太简单了。在尾火虎宫的边界,一排排天兵天将严阵以待。   “潆泓,你这要是去哪里?”阊阖迎风而立,衣带飘飘,说不尽的倜傥。   火虎车停在空中,潆泓一抱拳,“原来是阊阖上仙,本宫一时气闷,想出来走走。还请上仙行个方便则个。”   “还请上神原谅,本尊奉仙尊之命,静候潆泓娘娘多时了。个中原委,娘娘心知肚明,还是请回吧。”   “潆泓决定了的事,从不更改。还请上仙通融通融。”   “恕难从命。”阊阖义正辞严地拒绝。   “那就休怪本宫下手无情了。”   话音未落,潆泓首先发难。   潆泓突然间跳到地上,身体内元气蓬勃而出,身上呈现出一道道火红的虎纹,仿佛是一条猛虎从天而降。她纵身一跃,扑向阊阖。   虎啸山林,气势如虹!长风夹杂着砂石,打在阊阖的脸上。   “不愧是尾火虎宫的扛把子,有两刷子。不过,在本尊跟前逞英豪,你还是嫩了一丢丢。”   阊阖一声长啸,身后的虚影中,呈现出一条青龙。那条青龙呼啸着,围绕在他的周围,元气迸发,犹如滔滔江水。江水浮着青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潆泓。   砰——砰——砰——   一阵爆响,潆泓被阊阖打爆,如同瘪了的气囊一般,摧枯拉朽般向后飞去。   “猛虎下山林!”   潆泓硬生生阻止了颓败,生出利爪,恶狠狠地向阊阖的胸口蹬去。嗤地一声,狠狠地抓住了阊阖的胸膛。   这是开膛破肚的节奏!   阊阖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他急忙使出三十六天罡术,变成纸片人,飞身远遁,总算躲过了锋利的虎爪。饶是如此,他的衣裳被撕得粉碎。   “疯婆子!真是给你脸了!”   阊阖恼羞成怒,飞起一脚,澎湃着云首山的神通,狠狠地踢在了潆泓的肋骨上。   只听得咔嚓咔嚓一阵响动,她的肋骨被齐刷刷踢断了。潆泓吐出几口鲜血,虎爪在嘴上抓了抓。摇身变作一条大蟒蛇,在这儿空档,服下一粒逍遥丸儿。潆泓听到自己体内咯咯作响,她知道,肋骨在复原。只需要一个呼吸,她就痊愈了。   潆泓元气迸发,蟒蛇死死地缠住了阊阖,越勒越紧,想要把他活活勒死。   唵(ōng)——嘛(mā)——呢(nī)——叭(bēi)——咪(mēi)——吽(hòng)——   佛音大作,阊阖身上生出千万只臂膀,挡住了她诡异的进攻,一呼吸之间,已经击出了上千拳,将潆泓打倒在地。   阊阖并没有赶尽杀绝,缓缓走过来,俯身观瞧,心生悲悯。   恰在此时,潆泓暴击,将阊阖的脑袋打得凹陷进去。   啊——   阊阖抱头而逃。一众仙兵,唯阊阖马首是瞻。主帅参拜,一众仙兵溃不成军,仓皇逃窜。   潆泓也不追赶,她纵身坐上火牛车,如闪电般奔向大宋王朝的眉山。   眉山,苏宅。   小匣子已经打成,金黄色,停在屋门外天地的位置。奶娘任采莲抱着弱小的婴儿,准备装殓。   程夫人疯了,她死命地抓着任采莲不让走。   “你们几个都是死人啊?还不快拦住夫人?”苏洵怒喝道。   两个丫鬟使出浑身的力气,企图控制住程夫人。怎奈母性的力量,可将乾坤力挽回。她竟然挣脱了丫鬟的束缚,死死地抱住任采莲。   “把孩子给我,孩子还有救。”   “夫人,你疯了?已经死透了!”   “不!他的身子还是热的。”   苏洵上前,将程夫人拽住。   “入殓!”   婴儿被安放在了黄色小匣子中。小小的棺材前,长明灯盈盈燃烧,发出波波的响声。   程夫人被拖进了内宅,那哭声,撕心裂肺,令天空中生出片片弄云。   咚——咚——咚——   佣人们钉上棺材板。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众人吓得纷纷逃窜,进入内室躲避。   数十道闪电从天而降,将苏宅内的大梨树劈得粉碎,长明灯被劈飞,黄色的小小棺材化作了齑粉。那婴儿却安然的躺在天地位上。   火虎车从天而降,潆泓抱起婴儿,慈爱地轻抚。   “九江,你受苦了。”   盈盈的泪水,夺眶而出。那可是仙人的泪水啊!泪水流入婴儿的嘴里,一口气上来,哇地一声哭出了声。   潆泓喜极而泣。   天空中,陶勋法相庄严,“潆泓,你违反天规,私自下凡,罪不可赦。念你助劫圣度过生劫,饶你性命。赶快放下,随本尊回去,否则,就让你们母子命丧当场。”   潆泓恨恨不已,但是,为了这条幼小的生命,不得不放下了孩子。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闪电在腊月天里轰鸣,要将苏宅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