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章节页面 >第六章
宋意天找上官想找了大半天,没找到,他傍晚回到上官府时,却发现上官想早已经回来了。宋意天因此生了一肚子气,上官想既回来了也不派人跟他支会一声,让他怀着歉疚在外面找她许久,她却在家中吃着瓜果唠着磕,和家人享受团聚。
虽然心中压着不满,但在外人跟前,他与上官想继续心照不宣的扮演恩爱夫妻。
上官叙本来对新女婿很担心,估计是假夫妻演技高,竟瞒天过海过去。上官叙见宋意天对上官想好,自然放下心来。吃过饭后,上官叙支开上官想,又把宋意天单独叫到书房。
这两人对上官叙会单独召见宋意天感意外,宋意天进门后,上官想便担忧地站在门外等候。结果上官叙并不是对宋意天发难或是问一些刁钻的问题,不过是告诉了他一些上官想的娘死的很早,上官想小时候的遭遇。
大概的意思是上官想小时候被人绑票过,亲生母亲又死得早,性格难免刁钻些,希望宋意天平时能对上官想多包涵容忍些。
宋意天十分惊讶。五分惊讶是上官丞相竟会和自己掏心置腹地说这些,五分惊讶是平时看着盛气凌人不甘落于人后的上官想竟然还有那种经历。
难怪她脾气这么稀奇古怪难以讨好,时不时还有暴力倾向,原来是小时候的心理阴影搞出来的。
这么一想,对上官想的同情冲淡了对上官想的愤怒。
“上官丞相,你快别这么说,想想她很好,她若不好,我也不会闹的全天下人尽知我喜欢她。”他睁眼说瞎话说的连个结巴都不打。
上官叙听他这么说,历经沧桑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
“唉,我看时间也不早了,我还说给你个东西,你等等啊。“他已无须再叮咛,转身去翻了柜子找东西,片刻后宋意天见他从一个带锁盒子里拿出一个东西,东西用被丝绒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
最后躺在里面的宝贝,是一块玉佩。
“这是我跟她亲娘当年定情之物,本来是一块整玉,后来拿去做了一对鸳鸯佩,“上官叙把玉佩交给女婿:“她亲娘去世后,把另一块给了她,现在你把这块收下吧。
宋意天一下就明白,上官叙现在是以父亲的身份正式把女儿托付给自己。
他当然不能接受,不,不是不能而是不敢。但是上官叙一直坚持,让宋意天推托不成,最后那玉还是塞进了他手里。
出了房门,宋意天有些后悔。自己年少轻狂,却似乎是破坏了别人一个家。他倒是不怕对不住上官想,只是想到日后,若上官知道自己与上官想,只是儿戏,又该何等失望?
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敢摸着自己胸口说自己没有良心。
唉,只能过段日子,再另作打算吧。宋意天如此安慰自己。
途经长廊时,一个人从一旁扑了出来,宋意天正失神,吓了个够呛。
“我爹,他刚才跟你说什么了,说了这么久?”上官想也不是故意想吓唬宋意天,只是心里惴惴不安,等他一出来,便追上来问。
宋意天定了定神,静默地看着上官想:“没说什么,不过就问问我们怎么相识的。”
她不自觉的半垂下头,手指转着搭在胸前的小辫子:“我爹他……我爹他的确是会这么问,多问几句是职业病。那,那你怎么说的?”
“照实说的。”宋意天道。
“照实说?”上官想立刻双手捂耳,十分崩溃。
宋意天冷眼旁观:“你脑子是上交给国家了吗,这有什么好崩溃的,倘若有心骗你爹,你爹那只老狐狸也看不出端倪来?放心,我只是避重就轻地说了下那天的情况,他不会怀疑的。”
上官想细想他说的话,是这个道理,于是长长松了口气。
“既然是照实说,那便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上官想说完,转身要回自己房间。
宋意天看着她在黑暗中逐渐隐去的背影,眸色一沉,从身后叫住她:“上官想。”
她停下脚步,回过头来。
“嗯……”
“还有什么话,直接说吧,要说不说是什么意思?”上官想微微的哼了一声。
宋意天犹豫了一下,背在身后的手,捏了捏那半块鸳鸯佩,玉在手中放的久了,已被握的烫手。
“等有时间,我带你去姑苏见见你娘。”宋意天说。
宋意天话音落后,上官想并没有立刻出声。
月亮又升高了一些,高高悬在黑夜中,乌云已经挡不住它迸射出的光彩,裸露在空气中的万物被覆上一片银白。
上官想见柔和的月光投向他的头发,那碾成无数细小的碎光粉末,落于他的睫毛末端。微风吹过,这人飘逸如风,轩昂如竹,真是过目难忘。
那样一个如玉公子,落到上官想眼里,却成了一个怪物般的存在。
过了一会儿,她眼睛一眯,一脸正直坦荡地唾弃他:“你带我去?还是我带你去?我是疯了吗和你这么个万人睡大炕去见我娘,你是想把我娘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吗?”
宋意天:“……”
上官想逐渐习惯自己嫁给宋意天的日子,但两人时不时还是要吵吵闹闹。一段时日后,宋意天恢复了自己早出晚归的作息,上官想也从不过问。
一日,宋意天出门很早,宋意天不在,上官想更懒于和宋家大大小小亲戚若干一起用早膳,所以决定出去吃饭。
清晨旭日朗照,入夏以后,安京的天就亮得格外早。市井早早恢复了喧嚣,沿街粥粉面饭的香气弥漫于整条街上。
位于市井中心的老店,上官想最喜欢这里的咸豆浆,所以明知道会挤,她还是没改变主意。
这天跟上官想拼桌用早点的人,是岭南来的商人。这两人一大清早就在叽叽喳喳的妄评国事,老板三番四次走过来敲着小木板上的字,“勿谈国事”后,那两个商人吹了吹胡子,才闭了嘴。
上官想好容易耳根子清净了些,谁知那两奸商低头喝了口热豆汁儿后,话锋一转,不谈皇帝的国事却谈起了江湖事。
“陆兄可知近日江湖出了一位才德兼备,美得跟天仙一样的美女?见过她的人都把她吹神了,说她有不差于武林第一美女千手观音的美貌,文采更在无双才女上官想之上。”
“啪”的一声,上官想筷子上的灌汤小笼包滚落在桌上,这桌子年久失修,有些倾斜,那小笼包又十分浑圆,咕噜咕噜,朝着商人的方位滚,从两人中间一路滚落到地上。
商人甲,商人乙:“……”
上官想怪笑了一下,赶紧岔开他们目光,挥手道:“老板,再来一碗炸酱面。”
那两商人继续旁若无人的聊天,面端上来后,上官想一个劲儿地低头几乎没把脸塞进碗里。
“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了,一定是流镜派那位玉女掌门风涵秀?最近她风头正盛呢,说要比武招亲。”
“哎,大约是条件太好挑花了眼,干脆有能者得咯。”
“既然是美人招赘,那群武林人士岂不是心急火燎浑身发热了?”
商人甲呵呵呵一阵怪笑:“又岂止武林人士,风姑娘这一次比武招亲波及广,震感强,前期宣传持续时间长,就连不是武林人士也被煽动的蠢蠢欲动啊,据我所知,这次比武招亲,万人睡小国舅也会去。”
“哪个万人睡?”
“还有哪个?自然是一品国舅爷宋意天了。”
同一时间,飞云阁,雅间。
飞云阁花魁娘子芸娘,司星斋的神算子绿袖,八珍酒楼掌厨顾小勺齐聚一堂。宋意天在门人引领下掀帘入室,一道白光“嗖”的一声朝他脸上飞来。
宋意天侧头抬手,食指和中指稳稳夹住白光,方才发现是一封信。宋意天展颜,摇了摇信,朝三人中间走去。
“唉哟,公子自从成了亲,都不来见我们了,要不是为了这封信,公子怕是再也不出现了。”芸娘巴着烟枪,吞云吐雾,烟雾缭绕中眉目衬得极其妩媚。
“怎么会呢?”宋意天笑嘻嘻走过来,摸了一把她的下巴,“我只是担心时常来你这里走动,让芸姐姐心上人误会,那就不好了。“
动作原本是暧昧的,宋意天却表现出了开玩笑的意思。
顾小勺笑的脸上开花,招呼宋意天赶紧入座。宋意天坐在凳子上,拆了信,仔细读了起来,顾小勺上半身完全趴在桌上,从她的方向只能看到相反的字。
“好哥哥,公子在信里说什么了?有没有提到我?”
“师父在信里说,流镜派不日前遭歹人血洗,掌门徐颜月亦被奸人所害,流镜派伤亡惨重。继任新掌门为流镜派大弟子风涵秀,风涵秀为报杀师之仇,特在六月初九举办比武招亲,希望能选出一位有武有德的夫婿,继承大统,为师报仇,为民除害。”
宋意天沉吟片刻,斜睨了顾小勺一眼:“没提到你,都是写给我的。”
顾小勺从激动瞬间变为失望,梗着脖子拿着铁勺,委屈嗷嗷嗷叫。芸娘涂着血红丹蔻的手指敲了敲桌子,吹了口气:“小勺子,里面不是还有封信吗?”
宋意天抽出白纸下的另一封红帖,在众人眼前晃了晃,顾小勺眼睛发亮。
“还是给我的,让我去参加比武招亲。”
顾小勺再次从满怀希望跌到谷底,惨叫一声,拿着铁勺突突突冲出了房间。把顾小勺气走以后,宋意天河芸娘脸上,露出年长者逗闹小朋友后不怀好意的表情。
房间里重新又剩下三人。一向不苟言笑的绿袖,迅速扫了一眼四周。
“你们两个,别老是逗小勺子。我听说最近魔教中人在中原形迹可疑出现频繁,不知师父让你去参加那比武招亲,会不会跟此事有关?”那个人要传信息给宋意天,通常是把信发给绿袖,再由绿袖传达。而那个人,对今天在场的四个人都有恩,所以大家提到那个人时,神情不由变得尊敬严肃起来。
“谁知道呢?师父只叫我去益州一趟,这次没有给你们安排任务,只让你们三个在安京继续本职工作。”
芸娘见这件事没自己的份儿了,只得打趣宋意天:“难道那个人不知道你已经成亲?哎哟,万一你拔了头筹咋办啊?这算不算重婚罪?”
绿袖道:“益州归后蜀管辖,后蜀跟南蛮又隔得近,说不定实行大理那边的风俗,一个男人可以娶几个老婆呢?这样小意子就不算重婚罪了。”
“错错错!”芸娘在绿袖眼前摇了摇食指,“大理那边明明实行的是一妻多夫制,也就是说如果公子拔得头筹,还是犯了重婚罪。而风姑娘倒是可以凭着比武招亲,一口气选吧一个蹴鞠队来。”
绿袖的一本正经,芸娘的胡言乱语,针对这个问题两人沟通竟然零障碍。
只是当事人宋意天听的微醺至极。
他一巴掌拍在桌上,打断两人的继续交流:“你们两个够了啊。”
绿袖和芸娘闭了嘴。宋意天走到架子旁,借着焚香的火,将信原件烧了,独留下了招亲请帖。
“啪!”上官想叼在嘴里的油条掉在地上。因为这一打岔,两个商人瞬间全都掉头望向了她,上官想尴尬地挥了挥手。
“你们继续聊,你们继续。”然后弯下腰钻进桌子下去捡油条。
头顶上的声音继续响起:“咦?我听说宋意天不是娶了媳妇吗?”
“哦,你说的是无双才女上官想吗?前两天《绿黄瓜小报》不是说她患重病死了吗?”
“嘣!”桌子猛得一颤,两个商人被吓了一跳,上官想一手捂着头,面露尴尬地从桌底抬起头,抱歉道:“手滑,你们继续,继续。”
两个商人继而回到话题:“你确定你说的是上官想,但是据我所知,上官想不是因为对宋意天心灰意冷,然后搬到寺庙去带发修行不问世事吗?”
“这就不清楚了,现在外面的小报小道竟是捕风捉影,所述之事真真假假,难以区分,不过管她是死了还是出家了,对宋意天来说都无关紧要吧,因为她对于他就像是家中一张桌子一个板凳,只是占了他家的一些空间而已,宋意天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因为一个女人停止他追逐美人的脚步了。”
我是……板凳……
知道别人眼中是这么看自己的,上官想很是崩溃,也只能在桌子下狂扯油条了。
“谁知道呢?也许这位风姑娘会成为这位毁灭女人永不倦怠的风流公子情场上的终结者呢?哈哈哈哈!”
最好是他生命的终结者!上官想在心里补充道。
两个商人吃的喝得差不多了,谈的也差不多了,末了还低下头来询问桌下的上官想在下面吃饱了没有。
上官想呵呵两声,从桌下钻出来。
上官想回到家后,果然看到宋意天在命人收拾东西。
“你要出去啊?”上官想问。
宋意天头都没抬:“是的,要出一趟远门。”
“去益州?”
宋意天愣了一下,心想谁嘴巴不紧又走漏了风声?他挑着眼角瞟了她一眼:“是啊,是去益州,你怎么知道的?”
果然是真的!他要去益州果然是为了那个什么美人的比武招亲。
上官想眼睛陡然瞪大!一句“你知不知道这是重婚罪!”差点脱口而出!
“出远门啊……要去多久啊?”她结结巴巴地问。
宋意天开始觉得今天上官想有些怪怪的,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他见她走到了一边。像是在清点他收拾的东西有没有遗漏,手指在包袱上轻轻拂过,他突然有些紧张她要做什么的时候,上官想竟然说了一句“早去早回”,便一脸深藏功与名的退下。
上官想走后,宋意天越想上官想那个表情越觉得不对劲。于是他又反过去找她。
但上官想并没有回房间,平日里她常去的地方,也没见着人影。宋意天一路询问,终于来到了……鸡舍。总之,当宋意天站在鸡舍门口,只觉得自己是找错了地方。
转身要走,鸡舍中传来母鸡有规律的惨叫声,让他脚步一滞。
这鸡的叫声如此凄惨,一听就是有问题!
宋意天思索了一下,硬着头皮走进了鸡舍,一眼就看到上官想正蹲在地上拔鸡毛。
光拔鸡毛就算了,她还加入了念白:“呀!劈腿都快劈成蜈蚣了,以后还能不能好好做夫妻?”
鸡窝的鸡母鸡公鸡乱成一团,被上官想这位突如其来的入侵者吓得打鸣的打鸣,乱飞的乱飞,在漫天鸡毛飞扬中,宋意天带着“这又是什么鬼”的表情,嘴角不住的抽动。
上官想不知道宋意天站在自己身后,扬手拔鸡毛拔的那叫一个痛快!宋意天一言不发地站在她身后,沉默着。
蓝天,白云,晨光漫于竹梢。新叶幽碧,积叶浅灰,回风渐起,鸡毛肆意。刹那间五彩嫣然,丹红祥庆,那画面感真是相当强烈。
随着鸡身上的毛越来越少,宋意天脸上承载的情绪也越来越多,一张漂亮的好脸濒临崩坏的边缘。
终于,那只母鸡终于被薅成秃毛鸡,母鸡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新造型,一声惨叫,悲愤过度而晕死过去。
“上官想……”
宋意天终于忍无可忍的出声打断她,但声音一出喉咙,宋意天才发现自己嗓音都变了。
上官想缓缓转过头来,当视线对视时,宋意天读到浅棕色的眼睛里,全是手撕鸡毛的酷烈。
他本能的朝后退了一步,居然有点迷茫:“干得漂亮!”
上官想:“……”
趁着上官想分神那一刹,上官想手底的母鸡竟然一个翻身跃了起来,它张着毛不齐的翅膀一路“咯咯哒”地朝着鸡舍连飞带扑,上官想和宋意天被这只母鸡中的战斗鸡一岔神,嘴巴不约而同地做出一个圆形。
眼看着那只鸡,只差一点点,它的身躯就可以挤进鸡舍,享受家带来的安全感与温暖。
但官想却抢了个先,神不知鬼不觉竟伸手把栅栏给放下了。
鸡直接装在门上,扑腾一声落到地上,力竭而哀,一声声凄惨的“咯咯哒”,鸡语里竟有生无可恋的绝望。
宋意天无语抬手抚额:“真是,够了!上官想你是个死变态吧!”
“我要是死变态,你就是死渣男。”
“你有毛病不是?我们现在是在说鸡的问题!”宋意天已经把地上的鸡捡了起来,被上官想一激,立刻情绪激动。
“说的是鸡的问题也说的是你渣的问题!”上官想两手握成拳,非常苦恼地甩了甩头,“我问你,别人说你要去益州是参加什么比武招亲,是不是真的?”
宋意天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的?”
上官想将他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恼怒的垂头跺脚:“我就知道狗改不了吃屎!你还问我怎么知道的,你的事不用你亲自告诉我,早就有人以公开方式昭告天下了!”
宋意天被噎了一下,随即,他两手一摊,无所谓道:“既然别人都好心告诉你了,我就不用再向你汇报了吧?”
“姓宋的,有没有良心,你这是犯我朝重婚罪你知道吗?”上官想没想到他是这种理所当然的态度,气得肺都要炸了,“你要花式炫渣没人拦着你,这么风风火火大张旗鼓地劈腿,你让别人怎么看我?”
宋意天心想,别人怎么看我?反正我去益州又不是为了儿女私情,我管别人怎么看我?
于是宋意天说:“眼睛长在别人脸上,他们怎么看你还能赖我吗?难不成你还要我把他们眼睛全给挖了?”
如此说来,倒好似是上官想小题大做。上官想一时竟无言以对。
宋意天见自己占了上风,有些得意道:“哎,上官想,你这样小题大做,其实不是在乎别人怎么看你,是因为爱上我所以吃醋了吧?”
登时一万匹羊驼从上官想心中狂奔过,。
“我是脑子被驴踢了爱上你,还是你脑子被驴踢了才会这么胡说八道。”
“一定要以各种作死方式来给我留下深刻印象,我也是微醺,早说你爱上我不就成了,虽然你姿色很一般,我爱上你的可能性为零,不过我会提前让你死心给你机会早早奔向新的生活啊!”
“闭嘴!”上官想头顶开始冒烟。
“怎么,说到你心坎上去了?”
宋意天话音刚落,一阵风从面上吹过,宋意天以肉眼看不到的速度捏住了上官想扬在空中的手。
“怎么,你是打上瘾了不是?看来这些天跟你客气你还真当回事了,”他脸色一沉,抱着鸡的那只手把鸡扬手一扔,母鸡呈一条弧线飞了出去,飞得更高,“临走之前不把你修理踏实了我就不去益州!”
“我不把你这个重度自恋脑残活体打成正常人,我以后跟你姓!”
上官想嗓子里爆出一身口号,换了只手又要动粗。
宋意天从没打过女人,是因为舍不得打女人,当然关键的原因是没女人打过他。上官想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在他宝贵身体留下深刻的印记,于是她很荣幸的将成为他人生第一打女人的试验对象。
两人开始了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纯斗殴,一个扯头发,一个抓脸,然后从鸡舍扭打到了十米开外。
宋意天和上官想正厮打在兴头,也没有注意到一个东西从上官想衣服里飞了出去。其实,上官想还是注意到了,所以她眼神追着那弧线去了,迟疑一瞬,好巧不巧,宋意天手上刹不住力,一巴掌打在她脸上。
这一巴掌下去,宋意天和上官想都怔了,整个世界瞬间安静。
半晌后,上官想抬起头,一边脸颊高高肿起,嘴角还带有血,脸上表情有点迷茫。
宋意天手掌发麻,心里突然有些歉疚。转念一想,又觉得本来就是上官想自讨苦吃。
“喂,你别装哭啊,我告诉你啊,在我十岁那年用哭威胁这招就没用了。”
上官想不吭一声,只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宋意天整个人都僵住了。
当然不是真想打她,却有理说不清的无力感,他长舒口气,伸手捏住她的脸仔细看她的伤:“原本只想吓唬吓唬你,你怎么不躲开?让我看看脸。”
上官想别扭的往后缩了一下,又被他拉了回来。他仔细端详了一下伤,上官想她视线从他脸上转了一圈,有些不耐烦的从他手中逃脱,宋意天手上落了个空。
“喂!”宋意天以为上官想又要闹别扭,却看到她朝着身后方向跑去。上官想跑到一处后,低头跪在地上,认真的找什么东西。
这一系列动作让宋意天有些看不明白,他双手相互揉了揉,迟疑一下跟了上去。
一阵风吹过,树叶摇曳哗哗作响,地上的鸡毛打了个小旋。分过后,尘埃落定,四下里安静下来,树的影子地上,疏影横斜。
上官想半跪在地上,无比认真,但找了半天什么也不找到,脸上焦急神色越发重了。
宋意天见她一个人找东西很辛苦的样子,便想帮忙,此时他也算是放低了身价,语气也温柔不少。
“你在找什么?”
宋意天靠她身边蹲下,颇有种犯错孩子的无奈。他那么多哄人的伎俩,腻人的甜话,不知为何在这一刻,全都忘记到九霄云外去了。
上官想不言不语,只是忙于眼前的事。
宋意天实在拿她是没办法了,只能跟着在地上搜索起来。等他转过身时,却见上官想手掌碰出血,他蹙了一下眉头,伸手想帮她弄一下伤口,上官想却把手一缩,捏着一个绿色的东西对着阳光端视。
宋意天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看清她捏着的是什么了,心中一窒,胸腔像是被人狠狠地挤住了,再也吸不进去半点空气。
原来刚才从上官想衣服里飞出去的是她母亲留给她的那块玉。宋意天有一块一模一样的,是上官叙给的,所以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现在玉虽然找到了,却碎了,而且找也只找到碎掉的其中一块,光是这一块还割破了她的手。宋意天完全能体会上官想此时的心情,那不完全是一块玉,不单单是承载着父母之间深厚感情的定情之物,早逝的母亲留给她的精神寄托,像是母亲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一样。
上官想捏着碎玉,咬住下唇,一句话也没说。宋意天也抿直了唇线不敢轻举妄动。
他看到她受伤的嘴角渗出更多血丝,浅棕色的眼中没有流露出一丝忧伤的神色,却也没有一丝亮光,出奇的平静。
这反而让宋意天看的心都颤了起来,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正这样想着,谁知上官想下一步动作,把眼睛一闭,扬手把碎玉扔了出去,宋意天眼疾手快抱住她的手,但碎玉已经飞了出去,空中绿光一闪,掉落草丛中。
“你今天是扔东西扔上瘾了吗?”宋意天脸上有愤怒的神色,钳制住她的双手。
上官想难受的很,闭上眼睛别过了头,声音喑嗡:“我想跟你吵了,你放过我吧。”
两人沉默而冷淡的在原地僵持着,空气仿佛也凝固了一样。上官想眼眶红红的,里面有晶莹的泪花,闪着雪亮的光芒。她被宋意天钳制着的双手紧紧捏握着,白皙纤细的手上,细小的血管都清晰可见。
宋意天微一犹豫,放开了她,朝后一退。
上官想得了自由,也不停留多言,转身就走。
已入了夏季,清凉似有还无,暑气乍起又消。回风渐起,吹着宋意天被撩的凌乱的头发,心中微澜层起。
直至上官想的背影消失在树荫后的背影,他微动了一下嘴角。也不知道是否是心理作用,捎在自己怀里的另一块玉,与上官想一模一样的那只,似乎在发烫,灼烧着他的良心。
排骨慌慌张张跑来找少爷,是在半个时辰之后。他听人说宋意天去鸡舍了,但是鸡舍里一个人也没有。
正纳闷少爷那种人怎么可能来鸡舍,谁知四下张望时,看到草丛里似乎有个人。落日前的最后一道余晖照到他身上,他一身白衣脏兮兮的,头上插着一根鸡毛,却还是漂亮得无懈可击。可是他竟然对着空气在笑,眼中荡漾着浅浅的笑意,怎么看着怎么有点诡异。
“少爷?”排骨发出难以置信的声音。
宋意天转过身来,他粹白的衣服上到处是泥。他用杀气腾腾的目光看了一眼排骨:“什么事?”
嗯,这才是少爷,高冷高冷的。排骨兴高采烈。可少爷好端端地趴在草堆里做什么?是在插秧吗?
“少爷少爷!”排骨从远处跳着跑来,摇头晃脑道,“老爷老太太叫你去吃饭了。”
宋意天回头了一眼排骨,同时把一个东西塞进怀里,点了点头,和排骨一并离开鸡舍。
上官想以身体抱恙为借口,没有去吃饭,而是躲在房中休息。独自一人时,不免不想起自己弄丢了玉的时,整个人顿时恹的提不起精神。
转倘若当时不把玉戴在身上,就不会出这种意外了。又倘若一开始她没有和宋意天起纷争,也就不会把玉弄碎了。她心中思潮起伏,惴惴不安,无数个假设盘旋在心头挥之不去。
糟透了,真是……
外间传来房门被推开的声音,上官想擦了一把眼泪,重新把自己埋进被子里,继续装睡。
宋意天是一个人进来的,轻手轻脚地走进里屋,看到上官想在睡觉,便没出声打扰她。他在床旁边的凳子上坐了一会儿,后来在她枕边放下了东西。
他收回手时,上官想听到他脚步渐行渐轻,直到房门再次关上。
宋意天人刚走,上官想睁开眼来,本能坐起来。
当她看到他放在自己枕头边的东西时,心乱如麻,也不知道是庆幸,还是一种说不出来的百味陈杂。
附《国舅秘史之风云再起》
《浪子回头那才怪》
魔教圣姑与神教圣女,是江湖上一对正邪双葩。近段时日,这对双葩在江湖上突然出现,引起正邪两道纷争不断。小国舅与才女二人过了段短暂的神仙眷侣日子,但听闻这两位美人的盛名后,小国舅毛病又犯了。其色心不死,竟骗妻子抛家,再度出山。才女从一江湖游侠口中听闻此事后,怒火中烧,当即化身醋缸绽放完美光彩,夫渣妇扰,追去益州……
“作者云:刀不磨要生锈,人不学要落后,纨绔子弟不修理,不成器。遇国舅这等渣,吾为作者,也无从下口抨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