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5 第二天，楼下传来了胖婶的哭喊声，她的神经病女儿失踪了。 警察又来了，同样是简单问两句话就走了。 老小区里没有监控，三言两语，根本就说不清。 与其说胖婶的女儿失踪了，不如说这个环境下就是滋生犯罪的摇篮。 我扒在窗台朝下看，余光撇见了走廊上有一个和我一样在朝下看的身影。 我转头的同时，他也望向了我。 这是我第一次看清王健的真面目。 “是你杀的人。” 我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我的腿还在颤抖，眼前这个人再怎么样也是一个杀人犯。 王健看起来有些瑟缩，精神不太正常的样子，他忽而傻笑着又突然阴沉下来。 “我......我没杀人......不，不是我做的......” “你骗人......你为什么要诬陷我......” 王健的情绪开始变得偏激，我立马关上窗户，躲进了家里。 这是杀人后带来的精神性创伤吗？ 他现在这个样子，和那天晚上看到的那双阴郁恐怖的眼睛截然不同。 但不管是哪一个样子，都不是我能招惹的……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王健那副模样后，一个大胆的想法一直占据着我的头脑。我望着那扇半开的门，黑洞洞的仿佛吸引着我走进去。 …… 周六只上半天课，我早早的就回了家。 电梯门在九楼打开的时候，我和王健迎面碰上了。 他低着头，厚重的刘海挡住了半张脸，我飞快的瞥了一眼，没太看清。他阴沉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看我一眼，魂不守舍的走进了电梯，在我准备从电梯出来的时候撞了我的肩膀。 他身上沾了很多石灰，手上提着一个很大的黑色塑料袋拖在地上。 是尸体吗？这个体积又不太像？而且他拖在地上看起来很轻松。 我又匆匆瞥了一眼电梯快关上的门，王健笑了。 我的背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个瘆人的微笑背后，绝对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我杵在了原地，王健的大门是敞开的。 此刻电梯停在了一楼。 我犹豫再三，抹黑进了王健的家。 出人意料的，他的家里干净的没有一丝异味。只有淡淡的84消毒液的味道。 黑色的厚布窗帘完全隔绝了外面的阳光，房子里阴暗的密不透风。就像新闻里报道的专门买房设灵堂的那种布局一样。 我捂住嘴，感到一阵后怕。 这么大的尸体，他能藏到哪里去呢？ 想要转移尸体，那动静就太大了。 我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找进了厨房。 当我看到脏兮兮的冰箱和冰柜时，直觉告诉我，这里面一定有尸体。 我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一把打开了他的冰柜。 没有尸体，只有很多旧旧的矿泉水瓶，里面装着有刺激性味道的透明液体。整个冰柜都弥漫着一股浓烈的84消毒液的味道。 不可能，我伸手去翻矿泉水，里面堆了太多瓶子，我根本翻不到底。 我又去打开了冰箱。 同样没有我想象中切碎的肉块骨头。 正当我准备换地方的时候。 大门突然哐的一声关上了。 王健回来了。 6 我躲在了王健餐桌下，捂着嘴，一动也不敢动。 王健的脚就在离我的脸半个手臂的距离。 我屏住呼吸，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 他没有发现我，我目送着他直走，拐进了房间。 我短暂的松了一口气，也不敢从餐桌下爬出来。 那把锈掉的铜锁，看起来像是古董，我没见过。 如果要逃跑，很可能会被他抓住杀掉。 在我专注看锁的时候，王健的脚突然出现在了我的余光里。 我恐惧的闭上了眼睛，差一点就尖叫出来。 飒飒飒飒的声音，好像是什么东西在地面摩擦。 我仰头望去，一只苍白僵直的枯手从一个泛光的黑色袋子里漏了出来。 王健在拖装尸体的袋子！ 这么瘦的手……他果然把他老婆的尸体藏在了家里某个地方！ 但是他现在要拖到哪里去呢？ 那只枯瘦的手“邦”的一下，打在了桌腿上，僵硬的手指勾住了桌腿的一个缺角。 如果王健弯下腰去挪手，我肯定会被发现！ 王健想也没想，一脚将那只手踢开了。桌上的杯子和碗被撞的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站在门口，停顿了一会，跨过黑色的尸骨袋，走进了另一个房间。 难道胖婶的女儿藏在了另外一个房间吗？ 王健在里面停留了好一会，他这一次拖出来的黑色袋子明显要比上一具吃力。 果然被我猜对了！ 但这光天化日之下，他要拖着两具尸体出门吗？ 王健将两个尸骨袋放在了一起，然后就站在原地不动了。 我在桌下只能看到王健的腿，他的每一次移动都让我无比煎熬。 他在等什么？ 一声清脆的开锁声，我家大门打开了。 “搞什么鬼！人家都放学回来了，这个死丫头又跑哪里玩去了！” 哐的一声，大门又关上了。 我的背后在冒着冷汗，不知道王健听到这句话会不会多想…… “呵呵呵……” 我的头顶正上方突然传来了王健诡异的笑声，在这寂静无声的黑暗里格外瘆人。 王健已经站在了餐桌旁，脚尖朝向我。 完了！ 我死死的捂住嘴四处张望，看附近有没有能拿来防身的东西。 一声急促突兀的手机铃声，在房间内突然响起。 好像是当下正流行的歌曲，我记不上名字了。 王健停顿了一下，还是缓缓朝着房间走去。 我趁着这个间隙，偷摸着从餐桌下爬出，躲在了沙发背后。 7 王健似乎挂了电话。 他匆匆的走了出来，将两具尸骨袋拖回了一个房间。 可能因为是冬天，我没有闻到尸体身上的尸臭味，他用84消毒液处理过了。 他在房间里逗留了好一会，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随后从房间出来，开锁，出门。 我知道，我要再不出去，一定会被王健发现。 我计算着他下楼离开的时间。 然后冲到门前，开锁，关门。 我出来了，他的锁似乎没我想象中那么难开。 走廊没有人，电梯也显示在一楼，我来不及思考，打开自家的门，进去，在关上。 我瘫坐在门口，腿已经软的动弹不得了。后知后觉的恐怖，让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 晚上，家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妈妈说他是我爸爸的外甥陈铭。我从没见过，但他笑起来弯弯的眼睛，让我有种奇怪的熟悉感。 “茵茵是吗，你好。” 我望着他那双本不该在这个年纪就有的粗糙不堪的手，若有所思。 “啊......我出社会比较早，小时候在老家干了不少农活就成这样了，让你看笑话了。” 陈铭的声音非常有磁性，没有一点地方口音。他敏锐的观察力和完美的解释，到让我显得很失礼。 我有些不自在，就回房间了。陈铭在客厅和妈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快到饭点的时候，陈铭很自觉的离开了。 妈妈还想挽留，因为今天是爸爸出差回来的日子。 陈铭还是笑着离开了，在他转身背对着我的时候，我注意到了他裤脚粘上的白色石灰。 “......你的裤子上粘了脏东西”。 听到这句话，陈铭的身体停顿了一会，他慢慢朝后望去。 就在很短暂的一瞬间，我看到陈铭的眼色异常的冷漠、尖锐。 “哎哟，什么脏东西，拍一下不就好了，说什么......” 妈妈手疾眼快的拍掉了陈铭裤腿上的灰。一眨眼的功夫，陈铭还是和之前一样亲切有礼貌，他微笑着道谢，然后轻轻关上了门。 吃饭的时候，爸爸发来了短信，说他会晚一点回来。 妈妈的情绪很明显低落了起来，任凭我再怎么追问陈铭是谁，妈妈都回答的很敷衍。 但妈妈说出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她只见过小时候陈铭。 “那你怎么确定这个就是小时候的陈铭！你还给他开门！” “你爸说他今天要来啊！” 我接过妈妈的手机，三天前的短信里的确提到了，陈铭要在爸爸出差回来后拜访我们家，理由不明。 一个近期才从农村出来的小伙子，居然能说出一口标准的普通话，怎么想我都觉得奇怪。 但从那天之后，陈铭再也没来过我家。 …… 那天放学很晚，期末考试前，总会有无数的卷子要写。 我现在很害怕路过王健家。 电梯在9楼打开了门，我探出头张望了一会。 没有人，然后快速的跑到了家门口。 我背后就是王健用报纸糊好的玻璃窗。我拍着大门，不住的回头望。 无意间我瞟到了一只瞪大的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在报纸抠出来的缝里。 吓得我倒吸一口冷气。 这是谁的眼睛？ 缝里的眼睛艰难的转动着眼球望向了我。 我急得眼泪都快吓出来了。 我家的大门很快就开了。 妈妈沉的脸，没说什么。 “爸爸呢？” “你爸爸发短信说要晚一点回了，公司的事情还没解决。” “爸爸昨晚住在了公司吗？” 我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回想起那只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我总有说不出来的感觉。 “你爸爸的电话没打通。这么晚了还在忙吗……” 妈妈也很担心。 我安慰着妈妈，但内心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8 一定要找到王健杀人的证据。 再拖下去，两具尸体都会消失，还有那只来路不明的眼睛，说不定是下一个受害者。 我决定再去一次王健家。 想要藏尸，那晚上一定是最适合的时间。 在妈妈睡着后，我搬着板凳坐到了大门口。 这一次我肯定不会再犯手机没静音的蠢事了。 确认了三遍，我站在凳子上，打开了猫眼。 猫眼被堵住了！ 王健拿口香糖粘住了猫眼！ 他今晚一定会开始行动的！我要拍下他的藏尸证据！ 但这黑灯瞎火的，门口还有一个杀人犯。我实在是不敢开门出去拿掉猫眼上的口香糖。 我思考了许久，决定先打开家里侧边的窗户，看看走道里有没有人。 我小心翼翼的拉开窗户，探出半个身子，伸长着脖子朝走廊望去。 走道闪着微弱的灯光，王健家的大门紧闭的，丝毫没有外出的迹象。 我要再等等吗？ 门口没有发出一丁点响声，反倒是我的呼吸声格外的明显。 正当我坐在门口犹豫不决的时候。 凌晨2点半。 我突然接到了爸爸打来的电话，然后很快就挂掉了。 我马上回拨了过去。 过了很久，电话接通了。 “爸爸，你给我打了电话吗？” 电话里是死一样的寂静。 “爸爸……” “呵……” 一声很轻的诡笑从电话里飘了出来。不仔细听，根本注意不到。 那不是爸爸的声音！ 电话挂断了。 寒意从心底阵阵袭来。爸爸可能出事了。 我不断的回拨电话，再也没有接通过。 现在我能肯定，爸爸一定是出事了，人和手机全在那个人手里。 这件事，现在已经超出我的能力范围了。 我在妈妈门口犹豫了很久，还是敲响了妈妈的门。 9 凌晨四点半，警察敲响了我家的门。 爸爸的手机完全打不通。距离妈妈给爸爸打的上一通有效电话，已经过去了40个小时。 我们上报了失踪。 妈妈坐在沙发哭成了泪人。 我望着妈妈，更恐怖的事情，我其实还没有说。 没有证据，警察根本就不会行动。 “你们能查得到爸爸的手机定位吗？” “同学，是你啊。” “可以吗？” “……当然可以。” “我妈妈现在状态不太好，你们查到我爸爸的手机定位就给我打电话吧。” “你还未成年，很多事就不需要你操心了。” “我可以……” 那几个警察直接略过了我，上前和我妈妈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 我紧紧地跟在他们身后，想说些什么，却不知从何开口。 “同学，已经立案调查了，是需要时间的，先回去耐心等待吧。” 我目送着他们消失在夜色里，天空已经开始泛亮了。 “茵茵！” 我转过头，就看到了额头上沁着大滴大滴汗珠还气喘吁吁的陈铭。 “舅舅是不是出事了！” “你怎么会知道？” 陈铭平复着呼吸，打开了通话记录，我看着他手机里的通话记录。 昨天晚上，爸爸联系过他！ “爸爸和你说过什么！” 陈铭说他怀疑我爸爸被人劫持了，因为电话刚刚接通就挂断了，之后他再重拨回去，怎样也打不通了。 我的心脏一紧缩，腿一软整个人差点都要倒下去。陈铭扶住了我的肩膀。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回到的家，但我记得陈铭最后和我说，他会帮我抓到凶手，让我相信他。 关门的时候，我发现贴在猫眼上的东西不见了。 之前在门缝里看到的那只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也不见了，只有一个看不见底的黑洞。 …… 我告诉了陈铭所有的事情，包括我看到王健杀人，以及王健的房间里有两具尸体，说不定还有我爸爸…… 会盯上我家的人，除了王健，就不会有别人了。 陈铭说他会去帮我弄到王健家的钥匙，让我发现了什么可疑的东西就给他打个电话。 我答应了。 …… 距离我爸爸失踪已经超过48小时了。 黄金救援时间早就不存在了。妈妈在家把自己灌得醉烂。我和学校请了长假。 陈铭告诉了我一个如炸弹一般的消息。 他跟踪了王健，并拨打了我爸爸的手机号，爸爸手机的铃声在王健的口袋里响起...... 我感到两眼一黑，爸爸恐怕是遇难了。 即使我现在接受不了，我也要强迫自己去接受了。 如果没猜错，那只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就是爸爸的。 我开始24小时蹲守王健，不管怎样都要拍下他藏尸或者运尸的照片。 陈铭一直都没有出现，但是他弄到了王健家的钥匙。 我觉得很诧异，在蹲守后，我几乎天天都在门口盯着王健家大门的一举一动，根本就没有见过王健出门，不知道陈铭是什么时候配好的钥匙。 在第二天凌晨3点多的样子。 王健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出门了，还拖着一个裹尸袋往对门走去，他熟练的掏出钥匙打开了那对老年夫妻的门锁，然后将裹尸袋拖了进去。过了没多久，他张望着关上门，小心翼翼的离开了。走之前他似乎若有若无的朝我家这边望了一眼。 我被这一幕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他能如此自如的出入老年夫妻的家中，那就说明这对老年夫妻早也遇害了！ 可能距离他杀害他老婆的时间更早？ 那么，那天在桌子下看到的那只枯瘦的手...... 我不敢细想，从一开始的杀害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 等他下楼后，我揣好钥匙、小刀和手机就出门了。 我准备潜入王健家。 这是我出门前给陈铭发的最后一条消息。陈铭叫我注意安全。 10 我拿走了陈铭放在警局对面快餐店地毯下的钥匙。 但我没想到如此严丝合缝。我很顺利的就进来了。 我打开手机照明。 王健的家比我想象中更干净。 这一次我直接去了上次藏尸的卧室。房间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墙面的飘窗被砸开了，满地都是碎成粉渣的石灰。锤烂的接口处，石灰的颜色不一样，飘窗是之后砌成的，也是最近砸的，这里就是他之前的藏尸地！ 现在前藏尸点和后藏尸点都被我发现了，我需要帮助！ 我迫不及待给陈铭打了电话。 寂静的黑夜里，我似乎听到了一个熟悉的电话铃声，声音很微弱，但是就在一墙之外的不远处。 王健的手机铃声！ 我立马蹲在了墙角，捂住手机音响，电话接通了。 “陈铭，你到哪里了？” 陈铭的声音似乎有些沙哑，听起来不太舒服的感觉。他非常冷静的告诉我，他马上就到了，让我在房间里再找找有没有我失踪的爸爸。 我小声的说：“好！” 我试着再给爸爸打了一个电话。 房间里如死一样的寂静。没有铃声，也没有震动。 我又给陈铭打了一个电话。 这次没有听到王健的手机铃声了，我的心反倒不安起来。 陈铭说他到了，让我给他开门。 我急匆匆地跑去打开了门，黑暗下我看到一个压迫性的身影站在门口直愣愣的凝视着我，然后挂断了手上的手机。 “你到底是……？” 他没有说话，直接朝我逼近。我慢慢往后退，一边去摸插在腰间的小刀。 他一把扑向了我，伸手就去掐我的脖子。 我条件反射的将小刀插在了他的肩上。他闷哼一声吃痛的去拔刀，我撞开他跑出了门。 凌晨四点半的冬天，还是和黑夜一样。 我跌跌撞撞的往前跑，一面慌张的往后看。 就这样我一路摸黑到了警察局。 我在门口拼命地敲门，警局里微弱的灯火，证明还是有人值班的。 “有人吗？” “来人啊！” 我一边敲一边往四周看去。 突然有一只大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我惊声尖叫起来。 “茵茵，是我！”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我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陈铭满头大汗的站在我面前，喘着粗气。 “你怎么在这？” “我本来到了，但是王健抢先一步坐电梯上来了，我晚了一步，看到你跑出来我就来追你了......” “我……”我现在已经不太相信他了，总觉得王健和他似乎有些联系。 黑夜里的那双眼睛，总是和我记忆中看到的那双阴郁的眼神在重叠。 “你的手机掉了吗？我没打通你的电话……” 我关注着陈铭的面部表情，以及周围可以逃跑的路线。 “在我身上，刚刚让你开门的也是我，只是王健快了一步......” 骗人，偏偏这么巧开门的时候王健挂了电话？ “哦……这样啊。” 我突然想起来，我用刀刺伤了那个人的肩膀，但其实我刺伤的那个人，我也没有仔细辨别出他的脸。只是现在让我忍不住去猜测，我刺伤的人其实是陈铭？ 如果是那样，陈铭为什么会杀我？ 还有那把钥匙，真的这么巧就刚好完全一样吗？ “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陈铭在我面前掏出了他口袋里的小本本。我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字体，短暂的放松了警惕。陈铭说王健应该是转移了尸体，他的家里不像是藏尸的地点。 “你觉得应该在哪？” “……舅舅的手机是关键。” 陈铭说王健没有丢掉爸爸的手机是为了什么？ 我猜不出来。 “万一他用你爸爸的手机给你妈妈打电话，那你妈妈肯定会有危险！” 对！我一个人跑出来了，还没有安顿好妈妈！ 我转头就往回跑。 陈铭拉住了我。 “你不是王健的对手，我和你一起去！” 看着陈铭恳切的样子，我觉得他不像是在说谎。但是以防万一，我还是最后试探一下。 我突然上前掐住了陈铭的肩膀，拼命的摇晃。 “陈铭！我求求你，我妈妈不能在有事了！！” “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抓住他的！” 陈铭激动地抓住了我的肩膀。他的脸上依旧趟着汗。 “你......很热吗？” “我刚刚追你，人生地不熟的，天也黑，差一点就骑车掉沟里了。” 我顺着陈铭指着的方向看去，坡上停着一辆自行车。 不像是受伤的样子，因为那一刀我刺得很深。 我姑且相信了陈铭，陈铭骑着自行车带我回到了公寓。 11 “嘘，不要走楼梯，我们上电梯。” “为什么？” “我怕王健在走道拐角埋伏。走！” 我没多想，按开电梯就上去了。陈铭紧张的走进电梯时，电梯突然报了超重警告。 陈铭很快退了出去。报警消失了。 “老楼房的电梯总是毛病多，我先走上去！” 我站在电梯里不知所措，陈铭已经替我关上了电梯。 为什么会超重呢？ 虽然这部电梯的载客量确实很小，但容纳我的陈铭还是绰绰有余的。 电梯很缓慢的上升，每往上走一层，我的心跳就更快一分。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我掏出来一看，上面赫然写着：爸爸。 我有一种危机四伏的感觉。 电话挂断了。 我犹豫着，又重新播了回去。 “我在仰望，月亮之上……” 我打了一个寒战，顺着铃声的方向向上看去…… 声音，就在我头顶正上方…… 我失声尖叫起来！ 电梯门突然开了。 陈铭站在了大门口堵住了我的去路。 “茵茵，你发现的藏尸点在哪呢？” “陈铭……我爸爸……我爸爸在上面…….” “你爸爸怎么会在什么呢？” “我刚刚接到了爸爸的电话……” “你爸爸都死了，怎么会接到你爸爸的电话呢......” 我看着陈铭神色怪异的脸，突然醒悟过来了什么。 “我从来没和你说过藏尸地点......” 我悄悄的去打110。 陈铭抢先一步夺走了我的手机。 我看到陈铭错手拨通了自己的号码。 “你最好说出来藏尸点在哪里！” 陈铭狠狠得甩了我一巴掌，我害怕的不行。 “在……那个老奶奶老爷爷的家里……” 我的话音刚落，那首熟悉的流行音乐铃声在陈铭的口袋里响起。 我被震惊到失语，后知后觉的恐惧才让我联系起来陈铭和王健是一伙的！ 陈铭不知道在手机上按了什么，然后恢复成刚刚和蔼亲切的样子。 他并不知道我曾听过这个手机铃声。 “感谢你的证词。” 然后捂住我的嘴，推搡着我走到了藏尸的房间门口。 “你……你早就知道了？” 陈铭熟练的打开了房门，他把我一把推倒了地上。 我吃痛的抬起头，看到地上赫然摆着三具尸体，尸体已经开始发臭，但是并不严重。 陈铭坐在了椅子上，解开了衬衣的扣子。他的肩部向下，快接近胸口的地方有一道血红的刀口还在源源不断往外渗血。 原来刚刚在王健家门口看到的那个人就是陈铭！ “拿新纱布来！” 陈铭不耐烦的吼出了声，过了一会，我看到王健从一个房间里走了出来。他畏畏缩缩的拿着纱布，好像很害怕陈铭。 我仔细盯着他俩的脸看，竟有说不出的相似！是他在伪装王健杀人？还是王健在伪装他杀人？ 鸡皮疙瘩已经爬满了全身，我无法控制自己向角落的房间爬去。 陈铭额头上全是汗珠，他忍着伤口的疼痛，仔细地将新纱布缠好，望向了我。 “等到天一亮，警察就会找到8具尸体。” “什么……” “这个案子该怎么命名呢？就叫它灭门惨案？还是9楼大屠杀案？哈哈哈哈哈哈！” 陈铭发出了诡异的笑声，像噩梦一样回荡在我的脑海里。 “你跟王健是……什么关系……” 不知道是突然被点到名字还是怎样，王健突然从陈铭身后探出脑袋，露出了一个恐怖的微笑，他们左脸上的酒窝位置不可思议的重合了！ 影子戏法吗？ 哥哥假借弟弟的名义杀人，弟弟假死替罪让哥哥摆脱法外制裁。 “我实在是受够了这个神经病弟弟总是拖累我……” “弟弟，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今天可以替哥哥去死吗？” 王健在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的时候，陈铭突然转身抱起王健就从窗边丢了下去。 咚地一声，是人摔在车上的声音，砸碎玻璃乒铃乓啷贱了一地，车上的刺耳的警报开始循环的交换。 “这个事故，伴随着女高中生和凶手扭打在一起，最后双双堕落而结束......” “恭喜你，抓到了凶手，还成了英雄！” 陈铭大笑着朝我走来。 我躲进了房间关上了门。 陈铭在门外锤着门，一下又一下仿佛打在我的心脏上。 难道今天我就要死了吗？ 我不想死。 12 楼下突然传来了一声惨叫，应该是王健的尸体被人发现了。 陈铭开始拿脚踹门。 老式的木头门经不起推敲，很快就踹出了一个缺口。 天色开始微微泛亮。 这时楼下传来了警车的警报声。 我只要撑到警察上来就好了。 求求你了。 让我活下去吧。 陈铭突然停止了踹门。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我等到了警察闯了进来。 我得救了。 房间里的三具尸体分别是王健的老婆、原住户的一对老年夫妻。 我告诉了警察电梯上藏了尸体，警察敲开了电梯的门板，咚咚落下了两具尸体，分别是胖婶家的精神病女儿和我爸爸。 我扑在爸爸身上哭了很久，突然间想到了陈铭口中的8具尸体。 我立马爬起身，冲回了家。 妈妈就倒在门口，胸口上插了一把刀，她的手上还紧紧地握着手机，身下的血液还没有凝固。那把刀正是我从家里拿出来刺伤陈铭的那一把。 一夜之间，我成了孤儿。 一名警察走进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告诉我那一通报警电话，是妈妈死前拨出去了。 我拼命甩开了警察的手，撕心裂肺的疼痛让我一度忘记呼吸。 第七具尸体，是被陈铭推下去的王健。 那么第八具，就应该，是我。 “茵茵啊！你吓死我了！你千万不能有事啊！” 我一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我的身体就开始不自觉的打颤。 陈铭在方言和普通话之间切换自如，他将我抱在怀里，仿佛一条毒蛇扼住了我的咽喉，让我感到窒息。 “就是你杀了王健……” “你和王健是一伙的……” “茵茵，你受苦了啊......” 陈铭将我抱得更死了，我拼命扭动着身体企图挣脱束缚。 “就是你！你还杀了我妈妈！” “快把她送到医院去……” 周围的人都不相信我的话，我被医院赶来的人强行带走了，离开陈铭的怀里时，陈铭笑了。他压低了嗓音，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就是下一个。” 我彻底疯掉了，这个熟悉的声音，正是我目睹凶杀案的第一晚听到的声音！ “陈铭！从一开始王健的老婆就是你杀的对不对！陈铭！所有的人从一开始就是你杀的！” 周围的警察都用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我。 同情、可怜还有冷漠。 …… 媒体铺天盖地的都是“9层屠杀案，幸存一人”的报道。 王健的死揽下了杀害7人的罪名。陈铭成为了这个案件最大的受益人。 他的手机里，录下了我和他说的所有关键信息。 新闻把我打造成破案的关键人物，我和陈铭被紧紧捆绑在了一起。 在所有人都以为结案的时候，我知道陈铭的报复才刚刚开始。 13 在无数的夜晚，我都想象着拿着刀冲进陈铭的家里杀了他。 我不知道陈铭究竟是谁，可能真正的陈铭早就不在了。但从我目睹那天夜里的凶杀案开始，陈铭就注定不会放过我。 梦醒之后，我发现势单力薄的我做不到。 我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但是我想活下来。 我逃走了，在一个雨夜，彻底离开了我的城市。 …… “一共26元。” 在便利店打完最后一份工，我签到下班了。 我的室友婷婷，和我一起合租了一间房子。 婷婷不知道我的遭遇，我和婷婷在一起的日子，让我短暂的忘掉了这场噩梦。 后来婷婷告诉我，她交了一个男朋友。渐渐的我就没怎么见过她了。 今天下班一进门，我就看到了餐桌上摆着一个生日蛋糕，蛋糕上插着三根点燃的蜡烛。 明晃晃的烛火，在黑漆漆的屋子里，透露着一丝诡异。 我看到了桌子上的纸条。 “生日快乐，茵茵！” 是婷婷的字体，看质地，应该是用口红写的。 嗯……这个品味确实有些奇怪。 但是这个小没良心的，居然还知道我的生日？ 在我准备开灯的时候，我的手机突然响了。 婷婷打来的。 正当我准备去接的时候，电话又挂掉了。 我拿起手机，回拨了回去。 电话铃声在桌子下方响起。 我打着电话，弯腰掀开了桌布。婷婷的手机滚落在了桌子的对角。 我走到桌子背面，伸手去拿手机。一只手突然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婷婷！你吓到我了！手机也到处乱丢……” 手机上粘腻的触感，让我不自觉想起了什么。 我摊开手心，掌心在烛火的渲染下一片黑红。 我吓得丢开了手机。 那现在搭在我肩膀上的手……是谁？ 我感受到了粗厚绵长的呼吸声，正均匀的有规律的铺洒在我颈后。 “你要给你的好朋友唱首歌吗？” 这个恐怖的声音，我怎么可能会忘掉！ “是的！先录下来好了。” “我开始唱咯！”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肩上的大手死死的压在我的肩上，让我动弹不得。 地上的手机里还在放着婷婷给我录的生日快乐歌，身后的男人在我耳旁吐着温热的鼻息。 “茵茵，你可让我好找啊。” “我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吧……” “茵茵，到现在你还没吸取到教训。” “挂断的电话，就随他去吧……” “呵，茵茵，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呢……” 电话里的生日歌唱完了。我听到了电话里咚的一声，倒地的声音。 “茵茵，吹蜡烛吧。” “今天可是你的19岁生日。” “你放过我吧……我不会说出去的……我只想活着……..” “吹蜡烛。” 陈铭按住我的头，推到了蛋糕面前。 “1、2……” “我错了…我错了…….” “知道我为什么挑在你19岁生日这天吗？” “因为你们9个......都是我一人的战利品......呵呵呵呵呵，1和9，真是个好数字啊呵呵呵呵呵......” “今天，就是收官之夜。” “9层屠杀案，无一幸存。” 话音一落，三支蜡烛骤然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