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我彻夜未眠。 第三天上午，期限的最后一天。 小区的保安却突然给我打来电话。 “姜女士！不好了！你家门口来了一群人，拿着红油漆在墙上乱写，还用大喇叭喊着钱坤欠债还钱！” 我心里咯噔一下。 钱坤的债主找上门了？ 我赶到楼下时，现场已经围满了人。 几个纹着花臂的壮汉，正凶神恶煞地用高音喇叭循环播放着催债口号。 我新家的白色墙壁和红色大门上，被用红漆写满了钱坤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然而，让我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钱坤一家非但不怕，反而立刻从屋里冲了出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对着邻居和赶来的物业哭天抢地。 张丽更是拿出手机，一边录像一边尖叫。 “大家快看啊！这个姓姜的女人谈不拢，就找黑社会来上门逼我们了！这是要我们的命啊！还有没有王法了！” 钱坤更是戏精附体，他冲到那群催债人面前。 “你们冲我来！别动我妈和我老婆！” “不就是想要钱吗？我就是没钱！有本事你们今天就打死我！” 一场漏洞百出的暴力催收戏码，被他们演得逼真无比。 当天下午，本地一家电视台就播出了这条新闻。 标题耸人听闻：《学区房纠纷升级！女高管疑雇凶暴力催收原住民！》。 镜头里，是我家门上刺眼的红漆，是钱老太昏厥在地的画面，是钱坤声泪俱下的控诉。 而我，则被描述成了一个有钱有势、谈判破裂后就雇佣黑社会进行人身威胁的蛇蝎女人。 舆论彻底引爆。 网上的辱骂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 这一次，连我的公司都扛不住了。 公司CEO亲自打来电话，语气严厉。 “姜岚，你被停职了，无限期。” “公司不希望因为你个人的事情，影响到整体的品牌声誉。” “你先处理好自己的私事吧。” 而更致命的一击，紧随而至。 我女儿申请的那所顶级小学的招生办老师，也打来了电话。 对方的语气很委婉。 “姜女士，关于您女儿的入学资格，我们这边也承受了很大的压力。” “您知道，您的事情现在在社会上造成了非常大的负面舆情。” “学校方面为了避免给其他学生和家长带来不良影响，正在重新考量您女儿的入学资格。” 丈夫看到我的停职通知，听到学校可能取消女儿的入学资格，他彻底崩溃了。 他第一次对我怒吼。 “姜岚！你看看你把事情搞成了什么样！工作没了！孩子学也上不成了！你为什么就不能低一次头？你那该死的骄傲就那么重要吗？” 事业、家庭、孩子的前途，我苦心经营的一切，在钱坤精心设计的连环局下，正一点点崩塌。 在四面楚歌的巨大压力下，我反而异常地平静了下来。 我安顿好哭闹的女儿和暴躁的丈夫，一个人走进书房，关上了门。 我终于拨通了那个我一直不想轻易动用的号码。 电话那头，很快传来一个爽朗的声音。 “喂，岚岚，我还以为你把我这个老同学给忘了呢？” 听到这个声音，我终于笑了。 “李默，别来无恙啊。” “你下一期《今日说法》的选题，我给你找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