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转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咔哒”一声，锁开了。 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我推开沉重的铁门，一股混合着霉味、颜料和绝望的气息扑面而来。 我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光线刺破黑暗，照亮了里面的景象。 地下室不大，但墙上挂满了画。 全都是林玥。 各种各样的林玥。 蜷缩在角落里哭泣的林玥，眼神空洞望着天花板的林玥，用指甲在墙上划着什么的林玥，还有……对着一个发霉的面包露出微笑的林玥。 每一幅画都充满了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这里不是什么安全的栖身之所，这是一个精心布置的刑场。 江川在这里，一笔一笔地，凌迟着我妹妹的灵魂。 地下室的中央，放着一张肮脏的床垫，旁边有一个空水瓶和几个揉成一团的包装纸。 没有妹妹的身影，也没有我想象中最坏的那个结果。 我松了一口气，但心却沉得更深。 她去哪了？ 我的光线扫过墙壁，发现在无数抓痕和污迹之间，有一些用木炭写下的字。 歪歪扭扭，几乎无法辨认。 “姐，救我。” “他是个魔鬼。” “我想回家。” “今天是第852天，我的画快完成了，他说我可以走了。” “他说自由的味道是甜的。” 最后一行字下面，画了一个小小的，不成形的太阳。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汹涌而出。 852天。 整整两年多的时间，我的妹妹就是在这个不见天日的鬼地方度过的。 我擦干眼泪，开始疯狂地寻找更多的线索。 在床垫下面，我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是一个小小的日记本。 我翻开本子，里面是林玥娟秀的字迹，但越往后，字迹越潦草，越混乱。 第一页，写着三年前的日期。 “今天我惹了大麻烦，高利贷的人找到了学校。我不敢回家，怕连累爸妈和姐姐。姐夫说他有个地方可以让我躲躲，我很感激他。” “地下室有点黑，但很安静。姐夫每天给我送吃的，他说等风头过了就送我走。” “已经一个月了，姐夫还是不让我出去。他说外面的人还在找我。他开始给我画画，他说我是他的缪斯。” “他给的食物越来越少了。我好饿。他说，饥饿能让人的眼神变得纯粹。” “我好想姐姐。我想告诉她，这里好黑，我好怕。” “今天我求他放我出去，他打了我。他说，缪斯要听话。” “他开始不跟我说话了，只是用那种看一件物品的眼神看着我。他架起一台摄像机，说要记录下美的诞生。” 我再也看不下去，合上日记本，紧紧抱在怀里。 摄像机！ 我立刻四处寻找。 在角落一个不起眼的箱子里，我找到了一台老式的DV机，还有十几盘录像带。 我颤抖着将第一盘录像带放进DV机，按下了播放键。 屏幕亮起，出现了地下室的画面。 林玥蜷缩在角落，江川的声音从画外传来，冰冷而不带一丝感情。 “林玥，看着镜头。想象一下，你是一朵即将枯萎的花，阳光、雨露，所有的一切都离你而去。把你所有的绝望都给我。” 画面里的林玥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哀求。 “姐夫，我求求你，放我出去吧……” “叫我江老师。”江川的声音陡然严厉，“现在是创作时间。再来一次，眼神里再多一点破碎感！” 我浑身发冷。 这不是在创作，这是在驯兽。 我快速地切换着录像带，每一盘都记录着江川对我妹妹惨无人道的精神虐待。 他像一个导演，指挥着她做出各种痛苦的表情。 他甚至会故意几天不给她水喝，就为了捕捉她嘴唇干裂、濒临脱水的样子。 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最后一盘录像带，拍摄日期，就在他获奖前的一个月。 画面里，江川终于完成了那幅《废墟的微笑》。 他对画面里的林玥说：“好了，我的缪斯，你的使命完成了。” 林玥的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喜悦和希望。 “姐夫，我……我可以走了吗？” “当然。”江川笑着，递给她一瓶水，“喝吧，庆祝你重获自由。” 画面里的林玥毫不犹豫地接过水，大口大口地喝了下去。 很快，她就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视频的最后，是江川拖着她柔软的身体，走出了摄像头的范围。 我的血都凉了。 自由的味道是甜的。 原来，是下了药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