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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童童没有睡觉。
她盘腿坐在床的正中央,小小的身体坐得笔直,双手在胸前结了一个奇怪的印。
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她脸上,她的眼睛紧闭着,嘴里却在用一种我从未听过的语言念念有词。
【这具身体的灵力太弱了,还是个小屁孩,得继续吸取这个蠢女人的气运才行。】
那个声音阴冷、成熟,还带着一丝不耐烦,完全不像一个五岁的孩子。
我吓得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连呼吸都忘了。
她到底是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她仿佛察觉到了我的存在,瞬间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在黑暗中,像两点幽绿的鬼火,正直勾勾地盯着门缝。
我吓得后退一步,后背重重地撞在了门框上,发出一声闷响。
她立刻收起了那副诡异的模样,从床上跳下来,像一只小兔子一样朝我跑来。
“妈妈,我做噩梦了,我好害怕。”
她扑进我怀里,声音软糯,还带着一丝刚睡醒的哭腔。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绝对会被她这副天衣无缝的演技骗过去。
我抱着她冰冷的小身体,僵硬地拍着她的后背,大脑一片混乱。
我必须搞清楚,她到底是谁。
我约了闺蜜何婉见面,这是我唯一能想到可以商量的人。
上辈子她被童童挑拨,和我反目成仇。
这辈子,我必须提前阻止悲剧的发生。
我们约在一家安静的咖啡厅。
我刚准备开口,说出我的恐惧,童童却像个幽灵一样突然出现在我们桌边。
是我婆婆,自作主张把她送了过来。
“妈妈,你怎么背着爸爸和别的阿姨出来玩?爸爸会生气的。”
何婉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从包里拿出一块巧克力。
“童童,我和你妈妈是最好的朋友,不是别的阿姨。”
童童却躲开了她的手,然后直勾勾地盯着何婉,眼神锐利得像一把刀。
“阿姨,我妈妈说你是小三,专门破坏别人的家庭,要毁了你的家。”
何婉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7
我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
何婉确实一直暗恋周明,这件事是埋在她心底最深的秘密,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童童怎么可能知道?
不等我开口解释,童童又补充了一句,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妈妈还说,她已经拍到了你偷偷给爸爸送东西的照片,准备发到你的公司,让你身败名裂,一辈子抬不起头。”
何婉的脸色“刷”地一下全白了,毫无血色。
她猛地站起身,抓起自己的包,眼神惊恐地看了我一眼,转身就跑出了咖啡厅。
我追了出去。
“何婉!你听我解释!不是那样的!是童童她……”
她根本不听,头也不回地拦了一辆出租车,消失在街角。
我颓然地站在原地,浑身冰冷。
身后,传来童童冰冷的笑声。
这一次,我清晰无比地听到了她心里的声音。
【这个女人觊觎我“妈妈”的丈夫,活该被我当枪使。】
【上辈子我就是被我那个该死的继母和她的情人联手虐死的,天底下所有的母亲,都该死!】
我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继母?虐死?
我立刻冲回家,打开电脑。
我颤抖着手,在搜索框里输入了几个关键词:十年前,本市,女孩,虐待致死。
一条布满灰尘的新闻弹了出来。
报道里,一个名叫周青枝的六岁女孩,被继母长期囚禁虐待,最后活活饿死在家中的阁楼里。
新闻的配图里,是周青枝瘦骨嶙峋、眼睛里毫无生气的黑白照片。
而案件的最终宣判日期,赫然就是童童在幼儿园发生“变异”的那一天。
我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原来,占据我女儿身体的,是一个带着滔天怨气,从地狱爬回来的恶灵。
我必须把这个恶灵从童童的身体里赶出去。
8
我决定向周明求助。
他虽然愚孝,耳根子软,但他是童童的亲生父亲,虎毒不食子。
我把他拉进书房,反锁上门。
“周明,你听我说,童童不对劲,她好像……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
周明皱起眉头,一脸的不耐烦,像在听一个天方夜谭。
“林舒云,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我看是你最近压力太大,精神不正常了吧!”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猛地推开。
童童站在门口,眼圈红红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爸爸,妈妈说要杀了我,她说我不是她的女儿,是个妖怪,然后她就可以和别的叔叔跑了!”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小的身体一抽一抽的,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周明立刻把我推开,一个箭步冲过去抱起童童,轻声安抚。
“童童别怕,爸爸在,谁也伤害不了你。”
他回头,用一种看仇人一样的眼神,恶狠狠地瞪着我。
“林舒云,你最近确实经常早出晚归,神神秘秘的,你到底在外面搞什么鬼?”
我是在调查那个恶灵的资料,寻找解决的办法。
可我怎么解释?说你女儿被鬼附身了?他只会当我是疯子。
童童趴在周明的肩膀上抽泣着,又补上了一刀。
“妈妈的手机里,有那个叔叔的照片,她每天晚上都偷偷躲在被子里看。”
周明立刻放下童童,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冲过来抢走了我的手机。
他粗暴地划开相册,脸色越来越难看。
相册里,确实有一个陌生男人的照片。
那是我为了调查恶灵继母的下落,花钱请的私家侦探。
我只拍了一张他的侧脸,方便在人群中辨认。
可现在,这张照片成了我“出轨”的铁证。
“离婚!”
周明把我的手机狠狠地摔在地上,屏幕瞬间四分五裂。
“林舒云,我真是受够你了!童童的抚养权归我,你净身出户。”
我还没来得及反驳,他就抱着童童摔门而去,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
我彻底孤立无援。
9
第二天,我们小区的业主群里炸了锅。
一段语音被一个匿名号码发了出来,是童童的声音。
“王阿姨家的狗狗太吵了,每天晚上都叫个不停,吵得我睡不着觉,我妈妈说,它再叫就把它的嘴缝上,或者干脆毒死它。”
语音里,童童的声音又软又糯,还带着浓浓的委屈。
业主群里的人立刻开始对我口诛笔伐。
“这家人也太恶毒了吧?心理变态吧?”
“就是,自己孩子没教好,怪狗叫?不喜欢可以沟通,怎么能说出这么歹毒的话?”
我拼命地在群里解释,说那是孩子的胡话,但我的辩解被淹没在无数的指责和谩骂声中。
两天后,王阿姨家养了五年的金毛,真的口吐白沫,死在了小区的草坪上。
监控拍到,案发前一天,我确实去药店买了一包老鼠药。
那是我准备放在厨房角落,对付家里那几只神出鬼没的老鼠的。
可现在,我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全小区的业主联名上书,要求物业把我这个“潜在的危险分子”赶出小区。
我成了人人喊打的“恶毒邻居”。
我妈从老家赶来看我,她是我最后的救命稻草。
我抱着她痛哭,把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地都告诉了她。
她抱着我,不停地拍着我的背说:“妈相信你,妈相信你,我的女儿不是那样的人。”
就在我以为终于有人能理解我,站在我这边时,童童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她像一只受惊的小鹿,扑到我妈怀里。
“外婆,妈妈说你是累赘,来了就不想让你走了,她说你反正有心脏病,早晚也是个死,不如早点死了,她就不用给你养老送终了。”
我妈的身体瞬间僵硬。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伤痛。
我疯狂地摇头。
“妈,我没有!你不要听她胡说!她是魔鬼!”
我妈有严重的心脏病,最受不得刺激。
她捂着胸口,脸色发白,呼吸变得异常急促。
“我……我怎么会生出你这种……白眼狼……”
说完,她两眼一翻,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我跪在医院急救室的走廊上,哭到声嘶力竭,几近崩溃。
耳边,再次响起了那个恶灵得意又满足的声音。
【气运又增加了,这个老太婆的气运还挺足的。再吸干她一点,我就能完全占据这具身体了。】
10
我的人生,彻底坠入了无尽的深渊。
丈夫要离婚,朋友反目,邻里唾弃,连我最亲的妈妈都被我“气”得进了重症监护室。
我抱着头,蹲在医院的角落里,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彻底疯掉。
我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像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不知不觉来到了一座古旧的寺庙前。
鬼使神差地,我走了进去。
大殿里香火缭绕,一个年迈的老尼姑正在用一块抹布擦拭着佛像的底座。
我跪在冰冷的蒲团上,泪水无声地滑落。
老尼姑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我身边,递给我一张干净的手帕。
“施主,你印堂发黑,是被至阴的怨气缠身了。”
我猛地抬头,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大师,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的女儿!”
我把所有的事情,毫无保留地都告诉了她。
她听完,长长地叹了口气。
“你女儿是被怨灵附体了,那怨灵怨气极重,因恨而生,已经快要将你女儿原本的残魂吞噬殆尽了。”
“那我到底该怎么办?我还能救她吗?”
老尼姑从洗得发白的僧袍里,掏出一道画着朱砂的黄色护身符,递给我。
“将这个贴身带着,它能让你清晰地听到那怨灵所有的心声,不会再被它用花言巧语选择性地欺骗。”
她顿了顿,又意味深长地说。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个怨灵因母爱缺失而生怨,也只能用这世间至纯至真的母爱来化解。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怨灵自己,心甘情愿地放弃这具身体。”
我把那道护身符紧紧地攥在手心,像是攥住了全世界。
从寺庙出来,我感觉自己脱胎换骨,浑身充满了力量。
我不会再坐以待毙,任人宰割。
既然她喜欢“预言”,那我就陪她把这场戏演得更逼真一点。
11
我回到家。
周明正带着他的离婚律师,在客厅里起草离婚协议。
童童坐在沙发上,一边吃着薯片,一边用挑衅的眼神看我。
看到我回来,她立刻扔掉薯片,开口“预言”。
“爸爸,妈妈疯了,她要砸烂你的车!”
周明和律师都愣住了。
周明轻蔑地冷笑一声。
“你看,我就说她精神不正常。”
我二话不说,转身冲进厨房,从工具箱里拿起一把羊角锤,径直走向楼下的停车场。
我对着周明那辆刚提回来不到半年的宝马,狠狠地砸了下去。
“砰!”
“砰!”
“砰!”
我一边砸,一边拿出手机,打开了录像功能。
周明和律师追下来的时候,车的前挡风玻璃已经被我砸得像一张巨大的蜘蛛网。
“林舒云,你他妈疯了!”
周明气得浑身发抖,冲上来就要抢我的锤子。
我停下手,举起手机,将镜头对准他,也对准那些闻声而来的围观邻居。
“是的,我砸的。”
“因为我发现你出轨了。”
我点开手机里的另一段视频,将音量调到最大。
那是私家侦探花费一周时间拍到的,周明和他的女秘书在各种场合,酒店停车场、公司茶水间、甚至我们家的地下车库,亲密拥吻的画面。
铁证如山。
周明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围观的邻居们立刻开始议论纷纷,看我的眼神从鄙夷变成了同情。
“原来是男方出轨在先啊,怪不得老婆情绪这么激动。”
“这男的真不是东西,自己一身骚还恶人先告状,要把老婆逼疯啊。”
舆论瞬间反转。
大家开始同情我,指责周明是婚内出轨的渣男。
我清晰地听到了童童心里气急败坏的怒吼。
【该死的女人!竟然敢反抗我!坏了我的好事!】
那天晚上,我回到空无一人的家。
童童一个人坐在黑暗的客厅里。
看到我,她突然用一种极其微弱、带着哭腔的声音,怯生生地说。
“妈妈……救我……这里好黑……好冷啊……”
那声音,是我熟悉的,只属于我真正的女儿童童的声音。
我浑身一震,眼泪夺眶而出。
原来,我真正的童童还被困在那具小小的身体里,她还没有被完全吞噬。
老尼姑说得对,她还在,她还在等我。
我冲过去,一把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童童别怕,妈妈在这里,妈妈一定会救你出来的!”
怨灵似乎察觉到了巨大的威胁,立刻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你休想!”
她用一双充满杀意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我。
我却笑了。
因为我知道,我终于找到了她的弱点。
我必须用母爱,唤醒我真正的女儿,让两个灵魂在她的身体里,进行最后的对抗。
12
我制定了一个无比疯狂的计划。
我开始变本加厉地“配合”怨灵所有的“预言”。
她说我要在周明的水里下泻药。
我直接当着婆婆的面,把一整包在网上买的三无减肥药,倒进了周明每天必喝的蛋白粉里。
她说我要剪掉小姑子新烫的昂贵卷发。
我趁小姑子睡着,真的潜入她的房间,剪了她一撮最宝贝的头发,还用快递寄到了她正在交往的富二代男友的公司。
我们家被我搅得天翻地覆,鸡犬不宁。
婆婆和小姑子视我为蛇蝎,联合起来要将我扫地出门。
周明更是直接向法院申请了人身限制令,禁止我靠近他一百米之内。
在所有人眼里,我彻底疯了,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婆子。
但我知道,我在为最后的对决,积蓄着力量。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童童身体里的那个怨灵,越来越焦躁不安。
【这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她不怕身败名裂,不怕众叛亲离吗?】
【她的气运为什么不但没有被我吸走,反而越来越强了?这不可能!】
她不知道,我每一次看似疯狂的举动,都是在积蓄着反抗的能量,也是在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向我真正的女儿传递着信息:妈妈在这里,妈妈没有放弃你,妈妈正在为你战斗。
决战的日子,终于到了。
我遣散了家里的保姆,把周明和婆家人也都用各种激烈的手段逼了出去。
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下我和童童。
我反锁了大门,拉上了所有的窗帘,让整个屋子陷入一片昏暗。
我从厨房拿出一把锋利的水果刀,又在客厅的地板上,倒满了从加油站买来的汽油。
刺鼻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
我坐在汽油的中央,手里一下一下地打着打火机,火苗在昏暗中明明灭灭。
我听到了怨灵兴奋无比的心声。
【太好了!她终于被我逼疯了!她要自杀了!只要她死了,我就可以完全吸收掉她所有的气运,彻底、永久地占据这具身体了!】
童童(怨灵)一步一步地朝我走来。
她的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胜利者的微笑。
“妈妈,你想清楚了吗?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哦。”
我看着她,也笑了,笑得比她更灿烂。
“是啊,死了,就彻底解脱了。”
就在她走到我面前,以为自己胜券在握的一瞬间,我突然暴起,扔掉手里的刀和打火机,用尽全身的力气,一把将她紧紧地、死死地抱在怀里。
我嘴里飞快地念出老尼姑教给我的那段咒语。
那不是什么高深的法术,而是一段最朴素、最真挚的,关于母爱的祈祷文。
“以我之名,唤我之女,无论你在黑暗的何处,魂兮归来……”
13
怨灵在我怀里疯狂地挣扎,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叫。
“放开我!你这个该死的疯女人!放开我!”
童童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她的脸上,两种截然不同的表情在飞快地交替出现。
一会儿是怨灵的狰狞与怨毒,一会儿是真童童的痛苦与迷茫。
两个灵魂,在她的身体里,开始了最后惨烈的搏斗。
怨灵的咆哮声,像无数根钢针,狠狠地刺入我的脑海。
【天底下所有的母亲都该死!我妈妈为了钱把我卖掉!我继母为了霸占家产把我活活饿死!你们都不配活着!都该下地狱!】
我流着泪,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抱紧她,大声地哭喊。
“可我从没有伤害过童童!我是她的妈妈!我爱她!我愿意为她做任何事!包括去死!”
这时,一个极其微弱的声音,在怨灵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中响起。
【妈妈……不要走……童童怕……妈妈……】
是真童童的残魂,她被彻底唤醒了!
怨灵的动作,有了一瞬间的迟疑和动摇。
【你……真的爱她?爱到……可以为她去死?】
我抓起被我扔在地上的那把水果刀,毫不犹豫地,狠狠地割向了自己的手腕。
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我用温热的血,在身下的汽油中,飞快地画出一个古老而复杂的阵法。
“用我的命,换我女儿的命!如果你不信,那就连我的灵魂也一并拿去!”
怨灵彻底震惊了。
【你……你竟然真的愿意为她死?】
她想起了自己生母将她推开时冷漠的眼神,想起了继母用鞭子抽打她时狰狞的面孔,想起了自己孤零零地饿死在那个密不透风的小黑屋里时无尽的绝望。
从来没有一个人,愿意为她付出一切。
她终于明白,“这个女人,和我遇到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她身上的怨气,像潮水般开始退散。
她最后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到我无法读懂。
然后,一缕浓重的黑气,从童童的头顶缓缓飘出,在空中盘旋了片刻,最终化为虚无,消失不见。
我怀里的身体,猛地一软。
我失血过多,眼前一黑,也跟着失去了所有知觉。
14
我醒来时,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阳光温暖,窗外有清脆的鸟叫声。
周明、婆婆、小姑子,还有我的妈妈,都围在床边,每个人的眼睛都红肿得像核桃。
一个软软的小身体,小心翼翼地扑进我的怀里。
“妈妈!”
是童童,是我真正的童童。
她抱着我嚎啕大哭,断断续续地说出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
她说自己像是被关在一个又黑又冷的小屋子里,能看到外面发生的所有事情,却怎么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她说那个坏姐姐一直在她的耳边说妈妈的坏话,说妈妈不爱她了,让她恨妈妈。
但是她说,她知道,妈妈是爱她的,妈妈永远都不会不要她。
真相终于大白。
周明“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左右开弓,狠狠地扇着自己的耳光,哭得像个三百斤的孩子。
他承认了自己出轨的事实,承认了自己的愚蠢和混账,请求我的原-谅。
婆婆和小姑子也哭着向我道歉,说她们瞎了眼,不是人。
闺蜜何婉也来了,抱着我哭了好久好久,说对不起。
警方重新调查了所有的案件,发现所谓的“预言杀人”,不过是那个怨灵利用人心的弱点和种种巧合,精心策划的一场骗局。
比如汤里的毒,是童童趁我不注意,自己从柜子最高处翻出老鼠药,偷偷倒进去的。
闺蜜家的火灾,是她偷偷拿了周明的打火机,在何婉家的阳台上点燃了杂物引起的。
所有的谜团,都解开了。
我在医院住了一个月。
全家人轮流来照顾我,殷勤备至,无微不至。
出院那天,周明手捧着一束巨大的玫瑰花和一枚钻戒,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再次向我求婚。
我拒绝了。
我看着他,平静地,却异常坚定地说。
“我们离婚吧。”
有些裂痕,一旦产生,就再也无法弥补了。
有些信任,一旦崩塌,就再也无法重建。
我带着童童,选择了独立生活。
婆婆主动将家里一半的财产,包括两套房产和大部分存款,都转到了我的名下。
她说,这是他们周家欠我的。
一年后。
我在一个安静的街角,开了一家小小的、充满阳光的花店。
童童已经上了小学,健康,活泼,像所有普通的孩子一样,脸上总是挂着灿烂的笑容。
只是偶尔,她会对着空气发呆,眼神飘向很远的地方。
我知道,那段恐怖的经历,在她心里留下了无法磨灭的痕迹。
这天,我去学校接她放学。
她指着不远处一个扎着羊角辫正在和妈妈撒娇的小女孩,对我悄悄说道。
“妈妈,那个妹妹说,谢谢你。”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那个小女孩似乎感应到了我的目光,回过头来,冲我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纯净的微笑。
我微笑着,对童童说。
“告诉她,不用谢。这一次,一定要快乐长大。”
阳光洒在我们身上,暖洋洋的。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