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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许深的脸色沉了下来。
“就凭老子人多!”
他一挥手,身后的几个人立刻围了上来。
就在这时,方晴突然尖叫起来。
“不要!”
她挣脱许深,冲到我面前,张开了双臂。
“许深,你不能动他!”
许深愣了一下,随即冷笑。
“怎么?心疼了?”
“也对,毕竟是你的长期饭票,弄死了,以后谁给你偷物资?”
方晴咬着牙,从脖子上摘下一条项链。
那是我送给她的,吊坠是一个用特殊合金打造的钥匙,是启动我空间异能的信物。
没有它,我自己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多次存取。
“这个给你!”她把项链扔向许深,“你拿了它,马上带人走!”
许深一把接住项链,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晴晴,你真是我的好宝贝。”
他掂了掂手里的钥匙吊坠,然后看向我。
“谢了啊,兄弟。”
“这钥匙我收下了。”
“为了表示感谢,这个也送你了!”
他话音未落,从怀里掏出一个自制的燃烧弹,拉开引信,直接砸向我的脚下。
刺鼻的化学烟雾瞬间弥漫开来。
那不是普通的火焰,而是一种低温凝固剂,一接触空气就迅速扩散,将周围的一切都覆盖上白霜。
我立刻后退,但已经晚了。
我的左腿被白霜覆盖,刺骨的寒意瞬间穿透了防护服。
7
我忍着剧痛,从腰间抽出军用匕首,准备反击。
我一脚踹翻旁边的货架,砸向离我最近的一个男人。
趁着混乱,我冲向许深。
许深显然没料到我受伤后还敢反击,他惊慌地后退。
我动作比他快,一刀划破了他的手臂。
他吃痛惨叫,眼神里露出了恐惧。
他向方晴喊道:“晴晴!救我!他疯了!”
我没有停手,第二刀直接对准他的喉咙。
可就在这时,方晴的举动,让我彻底愣住了。
她没有冲向我。
而是抄起墙角的一个干粉灭火器,冲向了许深。
许深以为她要攻击自己,下意识地后退。
可方晴却越过他,将灭火器的喷口对准了我。
然后,她狠狠地砸了下来。
不是为了灭火。
而是用灭火器的金属罐底,狠狠地砸在了我的胸口。
“咔嚓”一声。
肋骨断裂的剧痛,伴随着窒息感,让我眼前一黑。
倒下的瞬间,我只听到方晴带着哭腔的尖叫。
“许深快跑!”
“执法队要来了!快跑!”
原来,她在用这种方式,为许深争取逃跑的时间。
原来,在她心里,我连许深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意识的最后一秒,我看到了许深带着人仓皇逃窜的背影。
也看到了方晴丢下灭火器,看都没看我一眼,跟着许深一起消失在超市门口的决绝。
黑暗,彻底吞噬了我。
8
我捂着剧痛的胸口,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试图站起来,但身体却不听使唤。
超市里的应急灯在头顶闪烁,忽明忽暗。
我的个人终端在刚才的打斗中摔了出去,屏幕碎裂,但还亮着。
上面显示着一条未读信息,来自老冯。
【交易小队已安全返回,他们说你遇到了麻烦。我们正在赶来,坚持住。】
我看着这条消息,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一瞬。
视野开始旋转,超市的货架在我眼中变成了扭曲的影子。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我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原来,背后有人可以依靠的感觉,是这样的。
而我,曾经也想成为方晴可以依靠的那个人。
真是可笑。
我昏迷了三天。
醒来时,人已经在避难所的特护医疗区。
白色的天花板,消毒水的气味。
我爸坐在我的床边,脸色铁青。
他是避难所的最高管理层之一,主管物资调配。
见我醒来,他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出来。
“醒了?”
我点点头,想说话,胸口却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肋骨断了三根,左腿三度冻伤,差点就要截肢。”
我爸的声音很沉。
“医生说,再晚送来半小时,你就交代了。”
我沉默着。
“是老冯他们发现你不对劲,带人赶过去的。”
“去的时候,超市里就你一个人,躺在地上,跟个冰坨子一样。”
我环顾四周。
病房里很安静。
没有方晴。
“她人呢?”我问,声音嘶哑。
我爸冷哼了一声。
“她?她好着呢。”
“她把许深送到了黑市的私人诊所,亲自照顾。”
“那个许深,逃跑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擦破了点皮。”
“她守了那个人两天两夜,衣不解带。”
我爸的话,像一把把刀子,插进我的心脏。
9
我爸看着我惨白的脸,继续说道。
“老冯把你送回来的时候,你全身都覆盖着一层冰霜,心跳都快停了。”
“医疗队用了三支大剂量的肾上腺素才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
“你昏迷的时候,方晴的母亲来过一次,被我拦住了。”
“她居然还想让我劝你,说这都是误会,是年轻人之间的胡闹。”
我爸的声音里充满了压抑的怒火。
“我告诉她,林家的儿子,没有被人打断骨头还当成是‘胡闹’的传统。”
“我还告诉她,这件事,没完。”
我闭上了眼睛。
原来,擦破皮比断了三根肋骨还重要。
“林昭,”我爸的声音缓和了一些,“这件事,爸给你做主。”
“方家那个老东西,已经来找过我三次了,都被我骂回去了。”
“你放心养伤,剩下的事,交给我。”
我睁开眼,摇了摇头。
“爸。”
“这件事,我想自己来。”
我爸看着我,眼神复杂。
最终,他叹了口气。
“长大了。”
“也好。”
他递给我一个备用的个人终端。
“你的那个在打斗中摔坏了。”
“这个是新的,权限和我一样。”
我接了过来。
等我爸走后,我躺在病床上,打开了那个终端。
最高管理权限。
意味着,整个避难所的数据库,都对我敞开了。
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输入方晴的身份ID。
然后,我调取了她这半年来的所有物资转移记录。
一条条,一桩桩,清晰地显示在屏幕上。
【转移对象:许深,时间:半年前,物品:大米50公斤】
【转移对象:许深,时间:五个月前,物品:军用罐头20箱】
【转移对象:许深,时间:四个月前,物品:抗生素、消炎药等5箱】
【转移对象:许深,时间:两个月前,物品:便携式发电机3台】
……
记录密密麻麻,触目惊心。
她几乎是凭一己之力,养活了许深和他手下的整个团队。
10
而这些物资,绝大部分,都来自于我的空间。
我继续往下翻。
直到最后一条记录出现时,我的呼吸,停滞了。
【转移对象:许深,时间:三个月零七天前,物品:‘赫塞汀’特效吸入剂一支】
‘赫塞汀’。
是我托了无数关系,才从战前药品库里找到的,给我母亲续命的药。
整个避难所,只有三支。
我记得很清楚。
三个月零八天前,我母亲哮喘急性发作,生命垂危。
而我存放在安全屋里的那支救命药,不翼而飞。
第二天,我母亲因为缺药,抢救无效,去世了。
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她。
我看着那条记录,眼前阵阵发黑。
胸口的伤,腿上的伤,在这一刻,都及不上心里的万分之一。
我关掉终端,死死地咬着牙。
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
方晴。
许深。
这件事,没完。
我开始有条不紊地规划我的复仇。
我首先联系了阿玲,那个负责医疗的队友。
“玲姐,帮我个忙。”
“说。”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干练。
“我需要一份我母亲林婉,在去世前三个月内的所有医疗记录,以及避难所内‘赫塞汀’的所有库存和使用记录,要最高权限的。”
通讯那头沉默了几秒。
“你要做什么?”
“我要让一些人,付出代价。”我说。
阿玲没有再问。
“半小时后,加密发送到你的终端。”
有了医疗记录,我就能构建出最直接的证据链。
接着,我联系了老冯。
“冯哥,你在执法队有熟人吗?可靠的。”
“有,一个副队长,叫李兵,我过命的兄弟。怎么了?”
“我需要他帮我盯几个人,同时,在必要的时候,接收一份‘礼物’。”
“没问题。我让他直接跟你单线联系。”
“谢了,冯哥。”
“自家兄弟,说这些。”
有了人脉和证据,我的计划开始成型。
这张网,我要慢慢收。
11
我在医院里,躺了半个月。
这半个月,我什么都没做。
只是每天用那个最高权限的终端,安静地查阅资料。
我调出了那支‘赫塞汀’的全部流转记录。
从我入库,到方晴用她的临时通行证将其取出。
再到它出现在黑市的交易平台上。
最后,它被一个匿名的买家换走,换来的,是一张“黑市安全通行证”。
通行证的受益人,是许深。
我把许深和他那个所谓的“拾荒者团队”,查了个底朝天。
抢劫、囤积居奇、黑市交易、人口贩卖……
罪名多得,足够他在冰原上被公开处决十次。
而他所有交易的启动资金,所有用来收买人心、建立势力的物资,源头都指向一个人。
方晴。
更致命的是,我发现许深用方晴提供的物资,在黑市建立了一个庞大的信息网络。
他甚至买通了执法队的某些人,为他的非法交易提供保护。
方晴的父亲,避难所的高层之一,对此不可能一无所知。
要么是默许,要么,就是参与其中。
一张巨大的利益网,在我面前缓缓展开。
而我,只是他们网中,一个提供资源的,愚蠢的猎物。
伤好得差不多那天,我开始动手了。
第一步,举报。
我将许深黑市交易的详细账本、交易时间、地点、接头人信息,以及他贿赂执法队成员的证据,匿名打包,发给了避难所的监察部。
监察部部长,是我爸的老对手。
他收到这份“大礼”,如获至宝。
当天下午,执法队进行了一次内部大清洗。
紧接着,一支由监察部直属的特别行动队,突击了许深在黑市的所有窝点。
人赃并获。
许深和他手下的核心成员,全部落网。
第二步,公开。
我将方晴这半年来的物资转移记录,以及她和许深在安全屋楼下、黑市等地亲密接触的监控影像,经过处理后,上传到了避难所的内部公共频道。
一石激起千层浪。
【卧槽!这不是方议员的女儿吗?她怎么跟许深那个**混在一起?】
【我的天,这些物资……这数量,她是从哪儿搞来的?】
【上面写着来源是林昭……就是那个物资处的林管理员?这是被当成ATM了啊!】
【世纪大冤种,鉴定完毕。】
舆论瞬间爆炸。
方晴和她父亲,立刻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第三步,也是最致命的一步。
我将方晴用我母亲的救命药,去换取许深一张“黑市安全通行证”的交易证据,直接提交给了避难所的最高法庭。
证据链完整且清晰。
包括方晴的通讯记录,黑市的交易录像,以及那张通行证上,许深嚣张的签名。
谋杀。
这是赤裸裸的,间接谋杀。
做完这一切,我平静地躺回病床上,等待着风暴的来临。
12
风暴比我想象的来得更快,也更猛烈。
当天晚上,方晴的父母就冲到了我的病房。
方父一脸憔悴,头发白了大半。
他看到我,二话不说,直接就要跪下。
被我爸伸手拦住了。
“林昭,叔叔对不起你,是我教女无方!”
“那个孽障,我已经把她关起来了!”
“求求你,看在我们两家多年的交情上,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
我看着他,面无表情。
“交情?”
“方议员,我妈的命,算不算交情?”
方父的脸,瞬间没了血色。
方晴的母亲则直接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我爸挥了挥手,警卫员立刻进来,把他们“请”了出去。
第二天,避难所议会召开紧急会议。
我的证据,被公开展-示在所有议员面前。
方父站在被告席上,面如死灰。
一位议员站起来,声音洪亮。
“方议员,对于你的女儿资助黑市罪犯,危害避难所安全,你作何解释?”
“对于你涉嫌利用职权,包庇其罪行,你又作何解释?”
方父嘴唇哆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最终,议会投票表决。
全票通过。
方父被当场免去所有职务,接受隔离审查。
方家的政治生涯,彻底终结。
同一天,方晴来了。
她被两个执法队员押着,跪在了医疗区的门外。
她穿着囚服,头发凌乱,脸上满是泪痕。
她就那么跪着,从早上,一直跪到晚上。
三天三夜。
期间,无数人围观,指指点点。
她一动不动,仿佛一座没有灵魂的雕像。
第四天,我出院了。
我路过她身边时,她猛地抬起头,抓住了我的裤脚。
“林昭,我错了……”
她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我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我从终端里,调出了一份完整的证据链,投射在她面前的空气中。
“从未真正分手?”
“接近我,只是为了给许深获取物资?”
“他说他会自杀,所以你就拿我母亲的命去换他的命?”
每一条证据,都像一记耳光,狠狠地扇在她的脸上。
她的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不……不是的……”她拼命摇头,“我是爱你的,林昭,我也是爱你的!”
“我只是……只是心软……”
“心软?”
我笑了。
“末日里,你的心软,用光了我母亲活下去的机会。”
我划动屏幕,调出了最后一份文件。
【死亡证明】
【姓名:林婉】
【死亡原因:急性哮喘引发重度窒息,因缺乏特效药‘赫塞汀’抢救无效死亡】
【死亡时间:……】
我指着上面的日期,一字一句地对她说。
“看清楚。”
“就在你把药送给许深的,第二天。”
方晴看着那张死亡证明,瞳孔骤然收缩。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最后,她两眼一翻,直挺挺地昏了过去。
我再也没有看她一眼,转身离开。
故事的结局,没有什么悬念。
方晴的家族,因为涉嫌多起非法交易和包庇罪,被彻底清算出避难所核心区,资产全部没收。
许深,因多项重罪并罚,被判处流放至冰原。
那是一个有去无回的地方。
听说,在被流放前,方晴的父亲,当着所有人的面,亲手打断了她的一条腿。
他说,这是给林家的一个“交代”。
我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新的物资管理中心,和一个新来的女孩交接工作。
女孩叫苏晓,眉眼弯弯,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她递给我一个修复好的空间装置。
是我之前在超市里被许深抢走的那个信物。
执法队后来找到了它,但核心已经损坏。
是她帮忙修好的。
女孩看着我,轻声说:“过去的钥匙丢了,不如换把新锁。”
我看着她清澈的眼睛,接过了那个装置。
“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