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 我笑了。 血水和碎牙从我嘴里涌出来。 血泪糊满了我的脸。 好一个师恩如山。 好一个同门情深。 好一个正道表率！ 6 我像一条真正的死狗，被两个外门弟子拖下了青云山。 扔在了山下城镇的臭水沟里。 我经脉全断，灵根被挖，丹田破碎。 现在的我，身体虚弱得连一个三岁小孩都打不过。 我成了乞丐。 一个连乞讨都做不好的乞丐。 “滚开，别挡着大爷的路！” 一个油腻的屠夫一脚把我踹翻在地，我滚进了泥水里。 “哪来的臭乞丐，脏死了！” 这个屠夫，我记得他，我曾经从山贼手里救过他的女儿。 “咦？这人看着有点眼熟……” “我想起来了！这不是青云门上那个叛徒穆青锋吗？” “就是他！那个悬赏一万灵石的叛徒！仙门败类！” “呸！仙人个屁，就是个废物！” 小孩们围了过来，胆子大的朝我扔石头。 “打叛徒！打废物！” “打死他！拿去换糖吃！” 石块砸在我的伤口上，我只能抱着头，蜷缩在墙角，任由他们殴打。 好饿。 好冷。 好痛。 我爬到一家包子铺门口，那里散发着一点点香气。 “老板……行行好吧……给口吃的……” 老板提着一桶冒着酸臭味的泔水，看清是我之后，厌恶地直接浇在我的头上。 “滚！你这个叛徒！别脏了我的店！晦气！” 馊掉的饭菜糊了我一脸，黏在我化脓的伤口上。 我顾不上恶心，抓起一块发霉的馒头，就往嘴里塞。 “汪汪！” 一只野狗冲了过来，它比我高，比我壮。 它狠狠咬在我的手上，我吃痛松手，它抢走了馒头，得意地在我面前大嚼。 “连狗都欺负我……” 我躺在泥水里，看着灰蒙蒙的天。 曾经的首席弟子，五年的天之骄子。 现在，连一口馊饭都抢不到。 7 修仙界的悬赏令，传遍了凡间。 我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他就是那个叛徒穆青锋！” “抓住他！送去青云门领赏！” 我刚从狗窝里抢到一点残羹，就被一群拿着棍棒的混混围住了。 “一万灵石啊！发财了！” 拳脚像雨点一样落在我身上。 我的骨头一根根被打断。 “别……别打了……我不是……” “还敢顶嘴！打得就是你这个仙门败类！” 他们打得更狠了。 他们发现我真的毫无还手之力后，胆子更大了，甚至开始拿我取乐。 我连乞讨都做不到了。 我只能躺在城外的破庙里，在烂草堆上等死。 雨水从房顶的破洞漏下来，浇在我溃烂流脓的伤口上。 我发起了高烧。 迷迷糊糊中，我听到了破庙外几个香客的议论。 “听说了吗？青云门的齐建安真是天才啊！” “可不是嘛！自从得了什么上古传承，修为一日千里，已经是金丹后期了！” “何止啊！他还和沈巧云师妹定亲了，下个月就要大婚，掌门亲自主婚，真是神仙眷侣。” “那之前的穆青锋呢？” “那个叛徒？早就不知道死在哪个臭水沟里了！那种人，死了都是活该！” “神仙眷侣……” “定亲……” “我的……那都是我的！！” 我用头狠狠撞向旁边的柱子，撞得满脸是血。 为什么！ 为什么背叛者高高在上，享受着我的一切！ 而我却要在这里承受这种猪狗不如的折磨！ 8 我好恨。 我好不甘心。 我在破烂的衣服里，摸到了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 是师父曾经送我的那枚法器令牌。 我入门那天，她亲手给我戴上的。 她说：“青锋，这是师父的信物，见牌如见我。遇到危险，它会保护你。” 我曾把它当成最珍贵的宝贝，贴身收藏。 我回想起了她教我练剑时的温柔笑容。 “青锋，你的剑法，刚猛有余，灵动不足，要用心去感受……” 我回想起了她在我生病时，彻夜不眠地照顾我。 “傻孩子，师父就是你的亲人，你要快点好起来。” 我回想起了她在我面前说过无数次的话。 “青锋是我最得意的弟子，如同亲生儿子。” “如同亲生儿子？” “所以就把我的灵根，挖给你那个废材亲儿子吗？！” “哈哈……哈哈哈哈！” “全是假的！” “全TM是假的！！”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把那块令牌狠狠砸在了地上。 “咔嚓。” 令牌碎成了几块。 就像我的心。 我咬破了舌尖，用血在地上画符。 我指天发誓。 “韩瑶光！齐建安！沈巧云！” “还有青云门所有冷眼旁观的人！” “我穆青锋若是不死……” “必将你们，挫骨扬灰！！” “我要你们，生不如死！” 9 也许是老天爷也觉得我太惨了，不想让我这么快死。 我竟然在破庙里又苟延残喘了一个月。 靠着吃草根和死老鼠。 这天晚上，破庙的门被一脚踹开了。 月光下，两道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齐建安。 沈巧云。 他们穿着华丽的锦袍，踩着飞剑，与这个破庙格格不入。 “师兄……哦不，穆青锋，好久不见。” 齐建安的声音充满了戏谑。 “你还真能躲啊，跟老鼠一样。” 他一脚踩在我那条已经畸形的断腿上。 “啊！” 我发出了不似人声的惨叫。 “啧啧，曾经的首席弟子，现在怎么跟狗一样？” “哦，不对，你连狗都不如。” 沈巧云嫌恶地捂着鼻子，躲在齐建安身后：“建安哥哥，这里好臭啊，我们快走吧，别熏到我们的孩子。” 她……怀孕了？ 齐建安狞笑着，拔出了剑：“别急啊，巧云。” “娘说了，斩草要除根。” “留着这个废物，终究是个祸害。” “穆青锋，你猜，我用你的灵根，修炼到了什么境界？” 他身上猛然爆发出金丹大圆满的恐怖气息，压得我喘不过气。 “你这灵根，可真好用啊。” “你以前的绝招叫什么来着？‘青云剑歌’？” 他笑着，用我的灵根，使出了我最得意的剑招。 “今天，我就用你的灵根，你的剑招，送你上路！” 剑光刺向我的心脏。 我闭上了眼睛。 绝望。 愤怒。 我不甘心啊！ 就在这时。 “桀桀桀桀……” 一个苍老、威严，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笑声，在我脑海中轰然响起。 “好一个师徒情深！好一个同门友爱！” “真是……太有意思了！” “小子，你想活吗？” “你想，报仇吗？！” “想！” 我在心里嘶吼，“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10 齐建安的剑，停在了我的胸口前，再也无法寸进。 不是他想停。 是动不了了。 一股难以形容的恐怖黑气，从我这个“废物”的身上猛然爆发！ “什么东西？！” 齐建安和沈巧云被这股气息震得连连后退，脸上的得意变成了惊恐。 “一个……残魂？” 齐建安惊疑不定地看着我。 “残魂？” 那个苍老的声音在我脑海中狂笑。 “无知小辈！本尊乃是上古幽冥老祖！” “小子，你的身体，竟然是万年难遇的‘幽冥魔体’，简直是为本尊量身定做的炉鼎！” “不……你这滔天的怨气和恨意，哈哈哈！太好了！太完美了！” “小子，本尊看上你了！” “本尊传你《血煞噬魂经》！” “以你之血为引，以天地煞气为食！” “区区九窍玲珑根，没了便没了！那等正道玩意儿，怎配得上我魔道至尊！” “给本尊吸！” “你是谁？装神弄鬼！” 齐建安色厉内荏，强行催动灵根，再次刺来。 “滚！” 我张开了嘴。 我体内的经脉虽然断了，但这股黑气却强行开辟了新的、更霸道的路径！ 破庙里的阴风、怨气、煞气，甚至齐建安剑上的杀气…… 全都化为血红色的气流，疯狂涌入我的身体！ 我断掉的骨头在“咔咔”作响地重塑！ 我干瘪的丹田在膨胀！ “不可能！你这个废物！你明明没有经脉了！” 齐建安惊恐地大叫。 我抬起手，用两根手指，夹住了他的剑尖。 “咔嚓！” 上品灵剑，应声而碎。 “这……这是我的灵根之力！你……你敢吸我的力量！” “大师兄，你的力量，也不怎么样嘛。” 我咧嘴一笑，满口是血。 “你的灵根，用得还习惯吗？” “还给我！！” 我五指成爪，无视他的护体真气，那真气在我面前脆如薄纸。 我一把插进了他的丹田。 “不！” 在齐建安凄厉到极点的惨叫中。 我硬生生把那团属于我的光芒…… 重新扯了出来！ “我的……我的灵根……我的修为……” 齐建安瞬间瘫在地上，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花白，皮肤上长满了皱纹。 他变回了那个废材，甚至比废材还不如。 “不！建安哥哥！” 沈巧云吓得瘫倒在地，屎尿齐流，一股恶臭传来。 “滚回去。” 我的声音沙哑得不像人。 “告诉韩瑶光。” “洗干净脖子，在山门等我。” “三个月后，我穆青锋，亲临青云，灭她满门！” 我没有杀他们，杀了太便宜了。 我抓起那团被齐建安的废物气息污染过的灵根，嫌恶地看了一眼。 “老祖，这东西……” “扔了，垃圾。” 我当着他们的面，把这团他们视若珍宝的灵根，像扔垃圾一样扔在了地上，用脚碾碎。 “噗！” 齐建安和韩瑶光同时喷出了一大口血。 11 三个月后。 青云山门。 我，穆青锋，回来了。 我没有御剑，没有飞行。 我一步一步，从山脚下走了上来。 我踏着漫天的血云而来，滔天的魔气让整个青云山都在颤抖。 “那……那是穆青锋？” “魔头！他是魔头！快敲警钟！” “不可能！他三个月前还是个废人！怎么会这么强！” 山门前，韩瑶光和青云门所有长老，严阵以待。 她的脸色惨白如纸，嘴角还带着血迹，显然是灵根被毁的反噬。 “穆青锋！你这个逆徒！竟敢勾结魔道！” “逆徒？” 我笑了，露出了森白的牙齿。 “韩瑶光，我今天回来，是来清理门户的。” “我这条命是你给的，现在，我来还给你。” “结‘青云荡魔大阵’！今日，誓要将这魔头就地正法！” 上百名精英弟子结成剑阵，剑气冲天。 “就这？” 我摇了摇头。 “老祖，这阵法怎么破？” “桀桀……一群蝼蚁，也敢妄谈‘荡魔’？小子，看好了，这叫‘魔龙咆哮’！” 我深吸一口气，将三个月来吞噬的无尽煞气汇于一口。 张口一啸。 “吼！” 黑色的声浪化作一条狰狞的巨龙，悍然撞向剑阵。 “轰！” 山摇地动。 那被誉为青云门守护神的大阵，连一息都没有撑住。 剑阵瞬间破碎。 上百名弟子如同下饺子一样从空中坠落，非死即伤。 “噗！” 韩瑶光和众长老齐齐吐血倒飞，撞塌了山门牌坊。 “穆师兄……不！穆魔尊！饶命啊！” “当初我们都是被韩瑶光和齐建安逼的！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 “对！我们也是受害者！我们是被蒙蔽的！” 那些曾经冷眼旁观、落井下石的师兄弟们，全都跪下了，磕头如捣蒜。 我看到了人群中瑟瑟发抖的沈巧云。 她哭得梨花带雨，连滚带爬地爬到我的脚边。 “青锋哥哥……不，魔尊大人……我知道错了……” “我……我一直爱的都是你啊！” “是齐建安！是他强迫我的！我根本不喜欢他！我怀的也不是他的孩子！” 她想来抱我的腿。 我一脚踩在了她的脸上，把她的脸按在碎石里。 “你这张脸，真是让人恶心。” “当初你就是用这张脸，去讨好那个废物的吧？” “滚。” 我一脚把她踢飞，撞在柱子上，昏死了过去。 12 我一步一步，走到了韩瑶光的面前。 她披头散发，满脸是血，哪还有半点仙风道骨。 “我的好师父，别来无恙啊。” “魔头！你这个畜生！你不得好死！” 她色厉内荏地尖叫着，往后挪动。 “我死不死，你看不到了。” “但我保证，你接下来的日子，会非常精彩。” 我抓住她的手腕，轻轻一捏。 “咔嚓！” “啊！” 骨头碎了。 “当初你废我经脉时，我也这么痛。” 我抓住她的脚踝，又是一捏。 “咔嚓！” “啊啊啊！” “你打断我腿时，比这个还狠一点。” 我提起她，像拖一条死狗。 “韩瑶光，你不是最爱你的好儿子吗？” “我带你去见他。” 我把她拖到了杂役房的猪圈里。 齐建安正缩在角落里，被几个杂役按在地上，抢夺一块发霉的馒头。 他这三个月，过得比我当初还惨。 “废物！连猪食都抢不到！” “齐建安，你也有今天！当初你打我的时候不是很威风吗！” 他看到我，吓得浑身一抖，屎尿味冲天。 “别……别杀我……穆青锋……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他看到了韩瑶光，仿佛看到了救星。 “娘！娘！救我！快救我啊！” “建安！我的儿！” 韩瑶光目眦欲裂，想要爬过去。 “真是一出母子情深的好戏啊。” 我笑了。 “韩瑶光，你当初是怎么对我的，我现在就怎么对你。” 我拿出了那把她用过的，剖我丹田的玉刀。 “你不是要给他灵根吗？” “我帮你。” “不！不要！穆青锋我求你了！放过我儿子！” “你这个逆徒！你敢！！” 我手起刀落。 “啊！” 韩瑶光也尝到了丹田被剖开的滋味。 我废了她的修为，震断了她的经脉。 “把他们两个，锁在山门，做两条狗。” “我要让全天下的人都来看看，这就是背叛我的下场！” 至于那些长老和弟子？ “老祖，这些人怎么处理？” “桀桀……本尊的血煞大阵，正缺祭品！” 那一天，青云山，血流成河。 13 青云门，灭了。 我，穆青锋，成了这片土地的新主人。 我改宗门为“幽冥宫”。 消息传出，修仙界一片哗然。 各大门派吓破了胆。 他们连夜送来了无数的天材地宝、灵石丹药，只求我不要“路过”他们的山门。 我全收了。 “老祖，这些正道废物，真是没骨气。” “小子，力量就是规矩。” 幽冥老祖的声音在我脑中响起。 “现在，你就是规矩。” 我彻底融合了幽冥老祖的传承，成了新一代的魔尊。 我站在幽冥宫的最高处，俯瞰着曾经的师门。 山门下，两个衣衫褴褛、浑身脏污的乞丐，正在为了半个馒头互相撕咬，打得头破血流。 是韩瑶光和齐建安。 他们被我喂了丹药，死不了，只能永远像狗一样活着。 真是一道不错的风景。 “魔尊大人……”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沈巧云。 她竟然还没死，不知怎么混了上来，换了一身干净的白色长裙，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仿佛还是那个不染尘埃的青云仙子。 她跪在我面前，缓缓解开了自己的衣带。 “魔尊大人，我知道错了。” “巧云……愿意侍奉您一生一世，为您做牛做马。” 她楚楚可怜地看着我，就像五年前，她在桃花树下对我许诺时一样。 我看着她，笑了。 “做牛做马？” “你配吗？”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我宫里，还缺一个刷马桶的。” “你要是愿意，就去吧。” “穆青锋！” 她终于装不下去了，尖叫起来。 “你……你不能这么对我！我好歹也是你的师妹！” “我能。” 我转过身，不再看她那张扭曲的脸。 “拖下去。” “赏给护山魔兽当点心。” 山顶的风很大，吹得我的黑色魔袍，猎猎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