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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帮天杀的,我真想拿锄头……”
我盯着那块被刘玥踩过的地,冷笑一声。
“老张,她是网络流氓,你跟流氓讲道理是没用的。”
“你得用流氓的办法,在聚光灯下,让她自己把脸皮撕下来。”
老张担心地看着我:“秀兰,你真要直播?万一……万一说不过她……”
我拍拍他的手:“我没事。”
“我倒要看看,这帮人的脸皮到底有多厚。”
7
我打开手机,在业主群里发了个公告。
“各位业主的诉求我都看到了。关于托管和施肥的问题,确实是我考虑不周。”
“这周六下午五点,菜园开个现场会,我当面给大家一个答复。”
“我也会开个直播,全程公开,大家把诉求一次性说清楚。”
群里一下就炸了。
刘玥立刻甩了几个大红包。
“@全体成员,姐妹们,我们的胜利!我就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以后咱们就等着收菜了!”
王姐第一个跳出来抢了红包:【小刘你真牛!还是你办法多!】
老李也跟着:【这下好了,解放了!】
刘玥得意洋洋:【都说了,这种老顽固,不给她点颜色看看,她不知道谁是爹!】
我冷笑着关掉手机,注册了个新账号,就叫“500元菜园陈阿姨”。
预告发了出去:【周六下午五点,直播回应一切。】
这预告一发,立刻被顶上了本地热门。
无数的网友涌进来,嚷嚷着要看我这个“黑心农场主”怎么狡辩。
8
周六下午,菜园里人山人海,比赶集还热闹。
老张架好手机一点开播,直播间瞬间挤爆了,十万多人在线。
刘玥站在最前面,像个领袖一样,接受着王姐她们的吹捧。
她还特意化了妆,对着镜头打招呼。
“家人们,感谢大家的支持!就是这个老太太,收我们500块一天的天价!”
她还在重复那个谎言。
我先开口:“感谢大家来,也感谢刘女士的监督。前段时间菜园服务不周,是我考虑不周。”
刘玥一听我服软,下巴抬得更高了。
“陈阿姨,认识到错误就好。我们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我们也不为难你,有机肥的清单你收到了吧?以后照办就行。”
我笑了笑,没接她的话,反而拿出了一本账本。
“刘女士,你先别急。我先问大家一个问题,500块,多吗?”
直播间里弹幕狂刷:【多!太黑了!】【抢钱啊!】
我点点头:“好。刘女士,你说我收500一天,请问我收了你几天的?”
刘玥脸色一僵:“我……我交了一年的!”
我追问:“一年365天,一天500,你交了多少?18万吗?”
刘玥慌了:“我……我哪有……”
我提高声音:“你只交了500块!是一年!”
我把账本亮给镜头。
“这是菜园去年的总账。”
“20块地,每块500,总收入1万整。”
“而这一年,光是水泵电费,2400元。”
“管道维修,1500元。”
“公共农具损耗,铁锹、锄头、水管,3000元。”
“我给大家买的基础种子和有机底肥,2900元。”
“总支出是9800元。”
“我忙活一年,净赚200块。”
“如果按刘女士的有机肥标准,我每年还得再倒贴一万多进去。”
直播间弹幕停了一秒,然后疯了。
【卧槽!500一年?不是一天?我没听错吧?】
【这阿姨图啥啊?倒贴钱伺候这帮大爷?】
【那个刘玥是人吗?500块一年还想要进口有机肥?】
【我靠,这女的把我们当猴耍啊!她才是骗子!】
9
刘玥和王姐她们的脸,瞬间就白了。
刘玥第一个跳起来:“你……你胡说!你这是威胁我们!”
“你这地闲着也是闲着,你就是想涨价!”
王姐也急了:“对啊,陈阿姨,就算……就算500一年……可我们是真没空啊……”
“一年一万块零花钱也不少了,你就是动动嘴的事……”
刘玥看风向不对,立刻对着镜头喊:“家人们!她急了!她看我们揭穿她,她就想涨价!”
我没理会她们的吵闹,从包里拿出第二样东西。
一张盖着红章的A4纸。
“涨价?”
我冷笑一声:“我谢谢刘女士的热心举报。”
“这是土地管理所的‘违规整改通知单’。”
“‘私自将农用田改为‘经营性’共享菜园,违反了土地使用条例。’”
“土地管理所已经严令警告,让我立即关闭,恢复农用。”
“各位,你们觉得,我这是在威胁你们吗?”
现场死一般寂静。
她们终于明白,这500块一年的“农家乐”,彻底没了。
王姐第一个崩溃,她冲过去就抓刘玥的头发。
“姓刘的!都是你干的好事!你这个害人精!”
“你举报?你凭什么举报!你断我们财路!”
刘玥被骂懵了,尖叫着还手:“你放开我!我是为大家好!”
王姐哭喊着:“我撕了你的嘴!我500块一年的放心菜啊!全被你搅黄了!”
另一个邻居也冲上来:“我的菜!我刚种的黄瓜!”
刘玥也开始撒泼:“当初你们哪个没在背后支持我?现在看事情黄了就想甩锅?”
“我告诉你们,没门!我把聊天记录全发网上!”
王姐一听,瞬间僵住了:“你……你敢!”
直播间里,这场大戏精彩纷呈。
老张从包里拿出准备好的现金,挨个退钱。
“拿钱,滚蛋!”
“一个一个来!别抢!”
那帮人拿着钱,一个个如丧考妣,谁也不愿意走。
“陈阿姨,再商量商量……”
“陈阿姨,是刘玥的错,跟我们没关系啊……”
老张直接下了逐客令:“再不走我报警了!”
等她们都走了,我对着镜头鞠了一躬。
“占用农田是我的错,我接受处罚。感谢大家监督,也请不要再骚扰我的家人。”
10
第二天,天刚亮,我家大门就被人擂得震天响。
我一开门,刘玥就把一堆花圈寿衣扔了进来。
她披头散发,眼睛通红,跟个疯子一样。
“陈秀兰!你个老毒妇!你敢直播害我!”
我这才知道,她被反向网暴了。
她老公的公司被网友举报到瘫痪,领导下了死命令,让她立刻平息事端,不然就滚蛋。
她老公要跟她离婚。
我冷冷地看着她:“你网暴我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今天?”
刘玥蛮横地推开我,一屁股坐我家沙发上。
“我不管!就是你害的我!你毁了我老公的工作!你毁了我的家!”
“你现在必须发声明!说昨天是演戏,是剧本!”
“是你为了当网红,故意请我们演的!”
我被她的无耻气笑了。
“刘玥,你脑子坏了吧?我凭什么替你背这个黑锅?”
她从地上爬起来:“反正……你不发声明,我就不走了!我死在你家!”
我拿起电话就打110。
“喂,警察吗?有人闯进我家,打砸闹事。”
刘玥冲过来打掉我的手机,屏幕当场摔碎。
“你敢报警!”
“私闯民宅,毁坏财物,你等着坐牢吧。”
“吓唬谁呢?老娘今天豁出去了!谁都别想好过!”
她开始砸东西,一脚踹翻了茶几,花瓶摔得粉碎。
她冲进厨房,把我一排腌菜的罐子全扫到地上!
“老不死的!吃这么好!让你吃!”
她又看到我墙上挂的农具,是我用了半辈子的宝贝工具。
她拿起一把小锄头,就开始砸我的电视!
“让你播!我让你播!我让你直播!”
我气得浑身发抖:“你住手!”
她砸红了眼,突然看到了墙角那幅油画。
那是我和老张结婚三十周年的纪念,是老张亲手画的。
“呵,这个挺值钱吧?”
“你别动那个!”
我扑过去护画,刘玥看我紧张,反而笑得更狰狞。
“我就要砸这个!我看你怎么办!”
她用力推我,我站立不稳,摔在地上,脚踝钻心的疼。
“咔”的一声脆响。
我疼得喊出了声。
就在这时,警察破门而入。
刘玥一看警察,立刻坐地上开始哭嚎。
“警察同志……她……她自己摔的……她讹我……”
我疼得满头大汗,指着墙角的监控:“警察同志,我家里有监控。”
刘玥的哭声戛然而止,脸瞬间没了血色。
警察看完监控,二话不说,掏出手铐就拷上了她。
她这才慌了:“陈阿姨,我错了……我一时糊涂……你原谅我……”
“我赔你钱!我什么都赔你!”
我忍着剧痛:“警察同志,依法处置。她砸坏的东西,必须原价赔偿。”
11
老张买菜回来,看到满屋狼藉和我惨白的脸,眼睛都红了。
“欺人太甚!”
到了医院,一拍片,骨裂。
老张在病床边守着我,咬着牙:“秀兰,这事没完!必须告她!让她坐牢!”
我点点头:“我知道。”
下午,王姐那帮人居然提着果篮来了。
“陈阿姨,我们来看看你……”
“哎呦……怎么伤成这样……”
“那个刘玥真是个祸害,把您害成这样……早就该抓起来了!”
她们假惺惺地骂了半天,终于图穷匕见。
王姐搓着手开口:“陈阿姨,我们去打听了……外面的农场一个月三千……我们实在租不起……”
“您看……刘玥也被抓了……这事儿也过去了……”
“……我们商量了一下,您看,能不能再把菜园开了?”
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耳朵。
“我们保证,以后再也不闹了!”
“租金……租金涨到八百,不,一千也行!一千一年!”
我看着她们一张张虚伪又急切的脸,摇了摇头。
“这不是钱的事。”
“当初刘玥闹的时候,你们但凡有个人站出来说句公道话,事情都到不了这一步。”
“你们都是帮凶。”
“我伺候不动各位大爷了,请回吧。”
老张直接把她们推出了病房。
“滚!都给我滚!”
“我老婆被网暴的时候你们在哪?”
“我老婆腿都被打断了,你们还想着你们那B菜!”
“滚!”
第二天,警察来了电话。
刘玥被拘留十五天,罚款五百。
但砸坏的东西,清单拉出来了,总共三万四千块。
刘玥说她没钱,她老公也拒接电话。
警察问我:“陈女士,这个数额,您可以提起刑事诉讼,告她故意毁坏财物罪。”
“数额巨大,起码判三年。”
我扶着石膏腿,点点头:“告,既然她赔不起,那就坐牢吧。”
12
三天后,我坐着轮椅出了院。
刚到小区门口,一个小身影就冲了过来,“噗通”一声跪在我面前。
是刘玥的女儿,沫沫。
“阿姨,求求您了!我给您磕头了!别让我妈妈坐牢……”
孩子哭得撕心裂肺。
“妈妈欠你的钱,我长大打工还你……”
我心里一酸,伸手去扶她。
“孩子,快起来。你妈做错了事,就该受罚,不然她不长记性。”
话还没说完,一个男人冲过来,一把将沫沫拽了过去。
是刘玥的丈夫。
“丢人现眼的东西!老子让你来了吗!”
“我说过,她自己惹的祸自己担!”
沫沫抱着他的腿哭:“爸爸,我不能没有妈妈……你救救她……”
男人一脚踹开她:“那个败家娘们!我上哪弄三万多块钱!”
“让她在牢里反省去吧!省得在外面给我惹事!”
男人拖着哭嚎的沫沫走了。
我看着这一幕,心里五味杂陈。
当晚,我给警察局打了电话,撤销了刑事起诉。
老张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你心软。”
我摇摇头:“我是为了那孩子。摊上这种爹妈,再没了妈,这辈子就毁了。”
半个月后,刘玥从拘留所出来了。
她第一时间就给我打了电话,声音尖利又得意。
“陈秀兰!你不是要告我吗?我这不还是出来了!”
“告诉你,想让我赔钱?门都没有!我一分钱都不会给!”
“我就砸了!有本事你再把我抓进去啊!”
我平静地打断她:
“刘玥,你知道是谁救了你吗?”
“是你女儿沫沫。”
电话那头安静了。
“你不好奇吗?三万四,足够判三年。”
“你为什么能出来?”
“是你女儿跪在我轮椅前,给我磕头,哭着说她长大了打工还我。”
“是你老公一脚把她踹开,说让你在牢里反省。”
我把那天她女儿跪在我面前,她丈夫是如何踹开孩子的情景,一字不差地告诉了她。
电话那头,那个嚣张的声音,瞬间消失了。
只剩下死一样的沉默。
我挂了电话。
脚伤好了后,我和老张卖了城郊的房子,买了辆房车,开始了全国自驾游。
那块地,也彻底荒了回去,长满了杂草。
……
十五年后,我们在大理租了个小院,晒着太阳。
收到了一个包裹。
里面是一叠现金,不多不少,三万四千元。
还有一封信,上面是娟秀的字迹。
信上写着:陈阿姨,对不起,也谢谢您。——沫沫。
我把信收好,放进抽屉里。
转身走出房车,老张正在夕阳下摆弄他的鱼竿。
我喊了一声:
“老张,别钓了,过来搭把手,今晚咱包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