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就这样无声地对峙着。
一个在门内,一个在门外。
这种极致的安静,比任何叫嚷和威胁都更让人窒息。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了音乐声。
声音不大,是从手机里播放出来的。
我愣住了。
那是一首很冷门的后摇乐队的曲子,没有歌词,只有层层叠叠的器乐。
是我高三那年,压力最大的时候,曾经单曲循环了无数遍的歌。
我躲在被子里,一遍一遍地听,觉得全世界只有这首歌懂我。
这件事,我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
可现在,它从门外那个“灵魂伴侣”的手机里,缓缓流淌出来。
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一曲结束,没有停顿,下一首歌无缝衔接。
是我大学失恋时,在KTV里哭着唱过的一首粤语老歌。
再下一首,是我刚开花店时,为了省钱,每天最早一班地铁去进货,在路上一直听的民谣。
一首又一首。
顾城播放的每一首歌,都精准地踩在我过去十年里,每一个重要的心境节点上。
这不是简单的信息窃取。
这是精神层面的入侵。
他在告诉我,他不仅知道我的习惯,他还“懂”我的灵魂。
我控制不住地再次凑到猫眼上。
昏暗的楼道里,顾城靠着墙,闭着眼睛,头微微后仰。
他一手夹着那根没点的烟,另一只手拿着手机。
音乐从手机里流出,他脸上的神情,甚至称得上是沉醉。
我开始怀疑。
那个死亡预告,“死在他怀里”,难道不是物理上的谋杀?
而是一种精神控制?
让我自己,心甘情愿地,走向死亡?
我捂住耳朵,想把那些音乐隔绝在外。
可那些旋律,早就刻在了我的记忆里,此刻在我脑海中无限循环播放。
我感觉自己快要被这无形的压力逼疯了。
许晴的电话又打了进来,我手忙脚乱地接通。
“溪溪,你还好吗?”
“我快崩溃了,许晴……他……他在放我的歌单……”
我的声音带着哭腔。
「什么歌单?」
“我的……我人生的歌单……”
电话那头,许晴的呼吸也停滞了。
她明白了我的意思。
「妈的,这已经不是黑客技术了,这是心理学武器!」
「溪溪,你听我说,保持清醒,不要被他影响!」
「你现在去找个东西,能发出噪音的东西,盖过他的音乐!」
我环顾四周,最终把目光锁定在了厨房的榨汁机上。
我冲进厨房,把能找到的所有水果都扔了进去,按下了开关。
“嗡——”
刺耳的噪音瞬间充满了整个屋子。
我靠在墙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噪音虽然难听,却成功地将门外的音乐隔绝开来。
我获得了片刻的喘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