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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引子

郭大杆子这辈子不易。八十二载过去,银须一把,气若游丝之时回首来路,活得血性跌宕又没滋没味。年青时为匪,杀人绑票砸窑,误会者以他为亡命之徒。   其实,诸君谬矣!   “九.一八”日本突以盗寇行径,犯我东北。焚杀*掠,无所不用其极。吾辈民众,倍受惨毒,茹苦忍痛,数载于兹。所以隐忍者,欲求公理之伸张,而维家国之平安。乃倭寇国贼得寸进尺,不顾公理人道,利用汉奸,建立伪国,祸我家邦,企望疆土,野心靡矣。明为建树,暗里鲸吞。   郭大杆子向来以为,日本以待牛马之惨虐,待我关东山民众,忍无可忍,决起自卫,以备生存。   俗称胡子也!   凡有人心,谁不共愤?郭大杆子等分属国民,已应守土。弑母之仇,尤须雪恨。   生就一对骆驼眼的郭大杆子将自家性命置之度外,况荷国家之危殆,民众之号啕,大义所在,万无袖手。故于康德八年(一九四一)春月二十一日,临敌之际,割头上山,拉绺子为匪去了。且刚勇猛烈,砥柱中流,更非鼠辈可为。   然而,乱象之世,响马、土匪、棒子手、强盗蜂拥四起,有名号者一时不下数百股,多为烧杀*掠,祸害百姓。   日本人、国民党和共产党都去做民间武装工作,希望收编说降或靠窑,剿匪反共或抗日。郭大杆子之用旧,多为耿介阳刚之士。顺社会之舆情,应民众之请求,爰整部曲,共襄义举。   自卫即所以自存,讨逆即所以救国。与八路军爱国志士所结合,亦为乡人子弟所形成。军行所至,合行布告,俾众皆知,秋毫无犯,共各凛遵。凡我关东山民,胥宜各安所业,勿自惊扰。而大部匪绺经不住诱惑威*,勾结倭贼摇身成为汉奸,与受委之官吏,变本加厉为害疆土,涂炭生灵。苟存性命至今者,十不过一。作古者,皆由食之枪弹刀俎。   土匪起家,举旗抗日,义者,气也。   气之始,大义凛然也。阳刚则气盛,气盛则火亢,亢则应速反正,共伸大义。共产党不究既往,概予以自新之路,若仍媚敌卖国,甘做倭奴走狗,是真丧心病狂,血冷性泯,系民众之公敌。   一经郭大杆子查获,誓必除之,以正民族之威!   至于土豪劣绅,巨恶大憝,更应痛改前非,严守秩序,共维治安。不得藉借造谣,扰惑军心。关东军、国军、八路军、大小匪绺的浴血混战,泉下诸君有知,在世时无不浑浑噩噩,朝于匪,暮于奸,不敢稍有懈怠。内忧外患,一朝受阻,则阳奉阴违,甘冒天下之大不韪,不为敌之所害亦为郭大杆子之不容。   纵观诸君亡命之因,不过功利浮名而已。有的今天投奔日本人,明天又被国民党收编,不久再跟共产党合作,“八.一五”光复还接受国民党委任。见风使舵,看势度人,翻来覆去,难为所终。亡魂中不乏生死弟兄,哀悼之余,痛定思痛,同体斯意,共赴国难,九死不悔。   建国后,郭大杆子一度继续执掌兵权,后任县长。   然而胡子起家的老底儿,成为把柄,无计可逃苦海于万一。几十年来攸关时刻幸得老首长范大垧数度有救于他,却无法改写一生一世多舛命运。   范老其人,劳苦功高,观其一生,根红苗壮,功名显赫,贵为省委书记,又兼事人大主任,坎坷挫折,甚于常人。若仅具常人气量,则早已因癌而九死矣。其从牛棚一出来,立刻想法解救老部下于水火。   写此文之初,笔者曾前往老干所恳乞秘诀,范老恐贻误世人,不肯传授。我以留下历史激将,仍无管用,正苦苦无计可施之时,岂料范老突一日方令女秘书送来手稿一袋,附言曰:吾辈革了一辈子命,福大命大造化大,无甚秘诀矣。硬要留下点啥,就留这个吧!   其时,一辈子英雄的郭大杆子坟头荒草凄迷,老人亦行将就木,笔者不禁心中大恸!   披览数日,征得范老首肯,择其要者,披露万一,以飨读者。所留文字大多为郭大杆子生前自传性质,亲手*刀,犹如数十载风云际会,文字难免粗笨,惜未及面世,一命乌呼!若诸君释卷时同体世道人心,郁结顿除,则国幸甚,文学幸甚!   正是:满纸荒唐言,八百老牛皮。   草草数十载,人生一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