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章节页面 >第四卷 只有相思无尽处
想要问你想不想,陪我到地老天荒
如果爱情这样忧伤,为何不让我分享
想要问问你敢不敢,像你说过那样的爱我
想要问问你敢不敢,像我这样为爱痴狂
4.1动摇
穆文冲将辛悦母子送到了楼下,辛毅已经睡着了,辛悦想叫醒他下车,穆文冲有些不舍,忍不住呼唤:“悦!可以这样叫你吗?”
辛悦回转头,月光照在她的脸庞上,她望着穆文冲,目光渐渐凄凉。
“文冲。”辛悦在心底默默地念着这个名字,却对穆文冲吃力地说:“你待我们的好,我很感谢。但是,我始终会令你失望。所以,我会永远记得这一天,仅此一天就足够了。”
“为什么呢?”穆文冲有些急切:“你不用担心辛毅的问题。”
“不用担心吗?其实,是你不知道的故事太多了。”
“那么,请告诉我。”
眼泪瞬间倾泻:“我不知该怎么说,也说不出口。总之,我明了自己的处境,也深知我们不会有未来。”
“未来是我们自己控制的,除非你不给我机会。”穆文冲倔强地咬紧了双唇。
而这样的穆文冲,更让辛悦撕心裂肺。
不知何时,这个男人已经占据了她心中重要的位置,感动、心动再至情动。可是这样的自己怎能拖累他呢?只为一时的快乐与安慰,就再次奋不顾身吗?不能!
如果说当初义无反顾是为了爱情,那么现在坚决地拒绝,也是为了爱情。如果可以做到再次奋不顾身,那不是爱情,而是虚荣,而是致所爱之人于不顾的自私。
因为爱过,才懂得感情的珍贵与沉重,也才懂得为对方考量,不舍得让所爱之人为难。
如果此刻她点头,那么日后定要经受狂风暴雨与尴尬,甚至不堪,届时辛毅的生父竟是他的妹夫,这般羞辱足以令无辜的穆文冲遍体鳞伤。
因为爱了,所以更要了断。
“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旋转木马吗?是因为我已经没有童话般的梦想,我不想几圈美梦醒来,才发现处处狼藉;或是到了12点,就被打回原型。我们不是一个境界的人,你有更好的选择机会,而我不适合你。
我只想把现在的工作做好,把辛毅抚养长大,除非你想断了我这个念想。”
穆文冲有些挫败,他凝视着辛悦低垂的眼帘、满面的泪水,不忍追问,只得说:“晚安!”
辛悦抱起辛毅,拼命不让脚步虚浮,走进电梯间,终是忍不住,靠在冰冷的铁门上痛哭出来,却又要隐忍着不吵醒辛毅。
眼泪与心一般,在这个夜晚变得冰凉如水。
在床上翻来覆去都睡不着,头也痛起来,再想着明日还有要去看推介会现场,晚上还有派对,如果一夜不眠,自然会憔悴,势必会招来关怀,也势必会无言以对。
辛悦坐了起来,走向厨房,倒了杯热水,捧在手心。
站在窗前,看向外面寂静的夜空。不经意,眼角扫到了楼下,路灯下的那辆商务车还在。而车边,依靠着一个孤单的身影,他仰望的方向,就是这里。
似乎透过黑暗,也能看到他的深情,也能体会到他此刻的痛楚。
辛悦的手抖得拿不住杯子,踉跄着放到旁边的桌子上。
他应该看不到黑暗的屋中,她的举动,辛悦这样对自己说着。走回床边,用被子蒙住头。不能心软,不能动摇,这样才是最好的选择。
捂在被子中的辛悦,能感受到自己狂野的心跳,以及炽热的温度,却控制不住内心的纠结。
这样寒冷的夜晚,他会生病吗?
如果自己没有看到,他就这样一直站在那里,值得吗?
想到自己的处境,辛悦的心再次被割裂,这样的自己有能力、有胆量、有资格去爱吗?
实在是燥热难耐,她只得又坐了起来,去取那杯水。
水的温度已经没有那么热了,他还站在那里,像个雕像。
一想到雕像,辛悦就想起了童话中,很多被有情人最终为了所爱之人变成了雕像,矗立在那里,诠释出另外一种地老天荒的意义。
只是自己终究会辜负这样一片深情,于心何忍?不如告诉他事情的真相,让他选择,死心或是……,也许只有死心吧,这样也好。
想到这里,辛悦披了外衣,打开门,然后轻轻锁好,径直走向电梯间。
穆文冲站在那里,远处的外滩,美妙的灯光真的有些虚无。就好像今天本是完美的一天,却在最后戛然画上了休止符,且无法知道原因。
心底的痛楚挥之不去,竟然只能这样傻傻地看向那扇漆黑的窗,即便是年少时也不曾做过的举动,今天却要上演。
无奈吗?不,不是,是很遗憾、很不解、很不甘。也许对于辛悦的过往,就不该去问。谁没有些秘密呢?他应该看重的是未来与她相守的日子,过去只是过去,与自己不相干的日子而已。
长叹一声,站直了身体,脖子也因仰视得太久,有些疼痛。转回正常的视角,一抹身影,一抹熟悉的,渴望的身影就在那里,在向自己靠近。
穆文冲欣喜若狂,他想站在这里等着辛悦走近,又怕她迟疑,或是跑掉,索性他跑了过去。
他差不多把辛悦整个抱在怀里,这样才能感受到她的存在,才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也才能将冰冷的身体渐渐温暖。
“不!”辛悦来不及解释,来不及拒绝,也实在再没有机会反应。
那剧烈的撞击,紧实的拥抱,以及深情又渴望的一吻,让辛悦不由自主闭上了眼,由开始时的天旋地转,到彼此内心的心意相通。
良久,穆文冲才不舍地离开了辛悦的温软的双唇,却依旧相互抵着前额,平复着刚才的激情,也陶醉在此时的相拥。
“我。”辛悦想说什么,却感到大脑一片空白。
穆文冲拉起她的手,有些霸道,又有些珍视:“跟我走。”
“走到哪儿去?”
“让你感到快乐的地方,让你能全心接受我的地方。”
“有这样的地方吗?”
“有,一定有。”
辛悦抬头,望住眼神灼热又坚毅的穆文冲,他刚才小小的霸道和主动,竟有力地安抚了她苍怆惶恐的心,让她有那么片刻的宁静、片刻的满足和幸福感。
亦让她着了魔般,任凭穆文冲握紧了她的手,坐进车里,再一路飞驰。
终于醒过神来,辛悦有些惊慌:“停车好吗?”
“不!”穆文冲的表情像个倔强的小男孩,有一点点像辛毅耍赖时,坚持要得到她的安慰的那个模样,打动了辛悦的心,让她说不出反驳的话。
穆文冲的右手始终握着辛悦的左手,直到将车停在了海边。
“这里的星星很多,我不久前发现的。”
辛悦听他这么说,心里漾起的浪花朵朵。紧随着穆文冲走上礁石,看着他铺好垫子,然后坐在他的身边,一起披着厚厚的毛毯,他的手臂揽在腰间。
一切都是那么自然,仰望着夜空中的繁星,听着阵阵海浪拍击礁石的声音,远处的灯塔一明一灭。
“悦!”穆文冲温柔地唤她
“嗯。”
“这样一个夜晚,你会推荐饮用什么酒?”
这样的夜晚,这样的心境,辛悦突然对《失乐园》有了新的领悟,但是,只有她可以走向毁灭,怎么能让如此美好的穆文冲同行呢?
“我推荐白马堡的葡萄酒。”辛悦强打起精神。
“为什么?我以为你会推荐勃艮第的酒。”
“勃艮第的葡萄酒大多是单一葡萄品种酿制的,所以考量的是酿酒师的技艺。而波尔多的葡萄酒大多会是由几种葡萄一起酿制的。”
“那为什么是白马堡?”骑白马的王子吗?穆文冲在心里默念。
“因为CabernetFranc,就是品丽珠葡萄。”辛悦看出他的疑惑,继续说:“就像有的人注定是配角一样,品丽珠的命运也是如此。”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了,但你说得不对。”穆文冲有些急切。
辛悦不理他,继续说:“因为它比较早熟,适合较冷的气候,单宁和酸度含量低,如果只用它酿出的酒就不是太充分,适合年轻时就饮用,陈年能力较差。
但是品丽珠又有别的葡萄没有的特性,它本身含有的呈香成分很充足。表现在酒里,会是草本植物、香草、覆盆子、紫罗兰以及非常特别的削铅笔时的气味而出名,在口感的表现上是那种肉质丰厚的特色。
在赤霞珠收成不好的年份,可以起到挽救收成的作用,可以增加赤霞珠的宽广度,更补充修饰了雄壮粗旷的赤霞珠,稍欠缺的高雅细致之处。但它也有很明显的缺点,就是稍欠成熟的时候会带进酒里青涩的枝梗味,以及灌木或者森林的野性气息。
在波尔多那些顶级酒庄里,品丽珠的种植面积都不超过20%,象拉斐堡甚至仅占3%到5%。对品丽珠的使用,拉斐堡一向的态度就像是做菜时的香料,成熟好、质素高的年份加一点以收画龙点睛之效,像醒神的铅笔芯、优雅的紫罗兰都是品丽珠赋予拉斐的经典香气。
而在白马堡,品丽珠的种植面积却占到了66%,在酒中的比例也相当高。
我品尝过一支1983年的ChevalBlanc,浓郁的红色水果,优雅的紫罗兰香气让人沉醉,口感似平淡却有深意、似温和却又性感,肃穆又灵动。仿佛可以看见优美写实的风景画中,有匹白马在飞奔,实景与虚像,写实与幻想,寂静融合;夕阳与澄湖,森林和绿地,超越了界限;在冷峻的知性之中、荒寂的旷野之外,让人浮躁敛息,情感静谧。
《杯酒人生》中,作家想在结婚纪念日品尝的就是白马堡的酒。但是,他发现,他已经成了人生中的配角,甚至已经被弃用,在快餐店里,用着纸杯,就着炸鸡喝光这一瓶酒。年轻不再,人生不再,梦想不再,再珍视的东西也不过如此。
只有经历过,看清了,才能甘心去做个配角,成为森林里的一棵树,夕阳下河水中的一点波光,不起眼,不奢求。
又何必搅乱这个心境呢?”
穆文冲望住辛悦不说话,低头把她深深的吻住。
辛悦觉得整个人都像是漂浮在云端,手足渐渐麻痹,连心脏都好想有一刻的休憩。不能否认这种感觉是她内心深处渴望已久的,然而,任何人做着不应该做的事,都只会伤害他人。
辛悦惊觉地轻轻推开了穆文冲。
穆文冲撑起了身体,幽幽地说:“其实,爱情就是自我完善的一个过程,而且每个人都是主角。你爱过别人,也被别人爱过,受过伤害,也伤害过别人。有悲伤、有欢愉、有沮丧、也有期待,受尽煎敖后豁然明白,得失并不重要,最重要是你长大了,成熟了,懂得了不再一味的索取,也懂得了珍视已拥有的一切。过去虽然会停留在记忆中,乃至人生中,但它只是你成长的脚印。”
望着穆文冲坚定的目光,辛悦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淌出,他将她的头埋在自己的胸口,虽然潮湿一片,却像是融入了心脏的热血。
“你会后悔的,文冲,我是个麻烦。”
“什么都不做,我才会更后悔,见到你一来,一直都是我在麻烦你。”
“我是个有过去的女人,而且很麻烦。”
穆文冲笑了,伸手捧起辛悦的脸颊,说:“是那些过去造就了今日的你,我欣赏的就是这个你。”
“你最好听完我说的过去,再做判断。”辛悦不由地低垂了眼眸。
穆文冲重新托起她的下巴,细细地凝视:“重提过去会令你释然,还是会加重你的痛楚?”
辛悦费劲地眨了下眼:“此刻,我但愿从前什么都没发生过,可是,我还是觉得应该向你做个交代,让你有个判断。”
“那就不必了,辛悦。今日以前,你已承担得太多了,我希望从此刻起,你能把自己托付于我,让我许你一个未来、一个交代。”
辛悦情不自禁地紧紧抱住了穆文冲,未曾听过如此感人的话语,这一刻,她真的想抓住他的手,永远不松开。
海风缓缓地一阵阵吹来,虽然有些凉薄,但是二人偎倚着,竟累得沉沉睡去,无忧地进入梦乡。
醒来,正是黎明,血红的朝阳侵染了整片天空,大海也染就了浅粉,犹如新生命一般灵动。
辛悦的手仍被穆文冲紧紧地握着,生怕她会在下一秒就逃脱,又似乎是享受着彼此拥有的这份触感。
穆文冲轻轻的吻上她的额头:“早安,我的悦,从今天起,我完全属于你。”
他不是说她属于他,而是将他交付给自己。辛悦的心轻颤,她是否有这个勇气和能力让穆文冲永远如此刻这般幸福呢?
4.2挣扎
当太阳完全跃出水面,辛悦突然跳了起来:“辛毅,天,我真的不是个合格的母亲。”竟然单独把幼子留在黑漆漆的房中,如果他醒来找不到妈妈,该多么害怕和孤独。
穆文冲也站了起来,拉着辛悦跳下礁石,跑向停车的位置。
坐上车,急速地驶上高速。
匆忙赶回公寓,不到7点,辛毅还在熟睡,辛悦长出了口气。
她没有让穆文冲上来,执意让他回去补眠,她还需要时间来消化昨晚、今晨的事。
回到自己的公寓,穆文冲真的有些困倦了,倒在床上,舒展着睡去。
然而,手机铃声大震,穆文冲看也没看就接了起来:“悦!”
“是我,你说将昨日的网球改到今天的,都过了点,你还在梦中吗?”杨谦的声音传了过来。
这才不是他想要的梦!穆文冲懊恼地揉着有些疼痛的额头:“今日就不过去了,我还想睡。”
“怎么有点酸涩的味道?难道你失恋了?”杨谦故意嘲弄。
“才不是,恰恰相反。”笑意一下就挂在了穆文冲的脸上。
“那你还不赶紧滚过来,想在一边嘲笑我吗?”
“好吧,马上来。”
风驰电掣地来到网球场,杨谦正在教一个美女基本步伐。
穆文冲露出不屑的笑容,走了过去:“勤劳的蜜蜂。”
“天涯无处无芳草。”杨谦笑得有些奸佞,又有些无奈。
懒得理他,穆文冲认真地做着准备活动。
杨谦收起嬉笑的模样,认真地说:“她真的接受你了?”
“是的,我可以肯定。”
“她的过去,你已经知道了?”杨谦将手里的网球抛向地面,又抓在手中,再抛出、再抓住。
“何必知道呢?她想说,我拒绝了。我爱的是现在的她,她的过去与我无关。”
“做得很对。”杨谦将网球握在手心中:“那我退出,不过如果你稍有犹豫,或是让辛悦伤心难过,我一定会取而代之。”
穆文冲眯起眼睛看着杨谦:“认真的吗?”
“当然。”
“你的想法不错,只是很难实现。”穆文冲挪开了眼眸。
“其实还有个建议。”杨谦将球拍放在肩膀上:“也许你不该太早地这般得意,我总觉得还是低调些好。”
穆文冲皱眉,爱一个女人,就给给她整个世界,为什么要隐藏?不过,杨谦说得也对,因为辛毅的存在,确实要做好和家里长期沟通,甚至对峙的准备。
“打球吧,已经耽误太久了。”
穆文冲走向底线,虽然有些烦心的事情,但是幸福已经掩饰不住。
心思不在,球打得乱七八糟,最终竟然被球打在了头上,顺势躺在了地上。
杨谦扔下拍子:“走吧,今天就到这里吧。”
穆文冲坐了起来,头顶着阳光,眼下是自己的影子。汗水从发梢里流淌出来,滴在地上,很快就渗入了地面,毫无痕迹。
杨谦走过来拉他起来,一同走向更衣室。
“今晚,钟曼玲的派对你来吗?听说辛悦也被邀请了。”杨谦问。
穆文冲微皱了眉:“也许,还不能过早地让钟曼玲知道,对她,我虽然没有什么承诺,但总是觉得辜负了她的一片真心,有些尴尬。”
“确实,而且那个女人也不简单,你最好掩饰得好些。”杨谦将球袋收拾好。
穆文冲沉默着走进了洗漱间。
竟然补眠到了十点半,辛悦看了眼时钟,吓了一跳,喊了声卢卡斯,没有回应,她连忙跑进辛毅的房间。他还在酣睡,脸上红扑扑的,看来昨天真的是太累了,以前从没有这样游玩一整天的。
辛悦在小床上坐了下来,凝视着辛毅的脸,长长的睫毛,挺直的鼻梁,还有这张小嘴,像极了廉南岳。难道穆文冲没有看出来吗?如果看出来,就不必她这么难于启齿了,也就可以让他做出选择了。
可是如果真的他做出了选择,她的心能承受吗?
也许今晨他拒绝听她的讲述,是正确的选择,可是又能隐瞒多久呢?
只是想到昨日辛毅对穆文冲的依恋,并不像他和卡特还有君邵阳那般的神情,是完全的信赖和依恋。辛悦的心底一阵酸楚,又有一份感动,无法给辛毅一个完整的家,一直是她心底的隐痛,如今,穆文冲像是救世主一般,将这些缺憾,这些伤痛,统统弥补了。
伸出手,覆上辛毅的小脸,辛悦抖了一下,天!好烫。
辛悦手忙脚乱地翻出温度计,给辛毅插好,他只是微睁了下眼,就又哼哼着睡去。
辛毅的身体一向不错,印象中只发过两次烧,这次似乎很高。辛悦翻找着育儿书籍,想从中找到答案。
抽出体温计,辛悦更坐不住了,竟然有39度8,而且有些昏迷的迹象,她立即换了衣服,裹紧辛毅,跑了出去。
出租车竟然没有空车,辛悦焦急万分。
穆文冲从球场出来,不知不觉就将车开到了辛悦的公寓楼下,远远地看见她抱着辛毅站在风中,万般无助的样子。
他立即将车停在了她的身旁,跑下来:“辛毅怎么了?”
抬眼又见穆文冲,辛悦以为见到的天使,亦以为是在梦中,直到他的手握住她的肩膀。
“发高烧,有些昏迷不醒的样子。”辛悦哆嗦着说出。
穆文冲打开车门:“快上去,我们去医院。”
来到儿童医院,穆文冲跑去挂了专家号,回来安慰着辛悦:“没事的,一定没事的,我们前面还有一个患儿,马上就轮到了。”
辛毅紧闭着眼,外界这般慌乱,也没有惊醒他。
辛悦坐在候诊大厅的椅子上,感知不到心跳,也感知不到温暖,她在自责,这一定是昨日的贪念,却让辛毅承受了痛苦。
穆文冲看着脸色苍白,容颜憔悴的辛悦,心疼起来。他想抓住她的手,给她力量,可是手伸到一半,却看到了她眼底的自责和绝望。
顾不得其它,搂了她们两个在怀里:“别胡思乱想,让我照顾你们……”剩下的也说不下去了。
他的怀里很温暖,让冰冷的辛悦感知到了温度,她轻微地挣了几下,穆文冲不肯松开手臂。
辛悦叹气了,真的想放弃挣扎了,这时护士叫了辛毅的名字,她和他立即站了起来,急切地走了过去。
把辛毅叫醒,他茫然地看着周围,有些害怕。
穆文冲伸出温暖的手覆上他的头顶,不需要任何言语,已经然辛毅感到心安了。
医生做了几项检查后,就得出诊断:“这是扁桃体发炎引起的高热,你们不用这么焦急。”说着,医生扫了一眼辛悦和穆文冲。
怎么能不焦急呢?辛悦眨了下有些干涩的双眼。
“先打退烧针,再开些药,回去按时吃,很快就会退烧的。”医生还是能理解年轻父母的心情,安慰着。
听着医生耐心的讲解,辛悦终于平静下来,一一记下医生的叮嘱。
穆文冲去交费,然后陪她们来到打针的地方,辛毅嘶哑着说:“妈妈,我好难受。”
辛悦拥紧了她:“我知道,我知道。”
辛毅转头看着穆文冲,露出了笑意:“威廉叔叔。”
“你害怕打针吗?”穆文冲问。
“不怕。”辛毅坐直了身体。
“这么勇敢,真是小男子汉。”穆文冲赞叹着:“你要快点好起来,你看妈妈多着急啊。”
“嗯。”辛毅点头。
这时里面传来其他孩子的哭声,辛毅瑟缩了下,问:“会很疼吗?”
“有一些,但是忍一下就会过去。”穆文冲说:“如果辛毅不哭,叔叔会有奖励,你随便选。”
“真的吗?”
“当然。”
“那我一定不哭。”
这么小的孩子,那么痛的针,怎么会不哭呢?辛悦亲吻着他的额头。
轮到辛毅了,他伸出小手塞入穆文冲的手中,眼中多少还是带了些惧色。
穆文冲抱起他,露出鼓励的笑容:“我陪你去好不好?”
辛毅连连点头,穆文冲拍了拍辛悦的肩膀,然后走了进去。
辛悦忍着没有让眼泪掉下来,记得上次辛毅发烧,打针的时候,在诊所里哭得险些背过气去,任凭她怎么哄都不行。这次竟然肯如此勇敢面对,也许,他真的需要一个父亲,只是……
不敢往下想了,辛悦活动着有些麻木的胳膊,拿出手机给钟曼玲打了电话:“曼玲姐,今日的派对我不能去了,儿子发烧了,正在医院,真的很抱歉。”
“没关系,你好好照顾吧。”钟曼玲有些遗憾,但只能出言安慰。
挂了电话,想起钟曼玲对穆文冲的一往情深,辛悦觉得有些呼吸不畅。
想起下午和廉南岳、杨谦的约定,辛悦叹了口气,给廉南岳发了短信,此刻她不想听到他的声音。
辛毅在穆文冲怀里依偎着,他们走了出来,他真的没有哭,虽然有眼泪在眼眶中。
辛悦看着还是心疼了,连忙低下头。
“我把车开到门口,你们在这里等下,外面风大。”穆文冲将辛毅交还给辛悦。
他很快就将车开了过来,辛悦抱着辛毅坐上去,长出了口气。
辛毅靠在辛悦的怀里,虽然没有往日的活泼,但是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渐渐又有了困意。
到了公寓楼下,穆文冲问:“想吃些什么?我去买了过来,辛毅也是要吃了饭,才能吃药的。”
他说的话很有道理,所以不好反驳,辛悦只好说:“在家里做点阳春面就好,不用出去买。”
“你的材料全吗?你专心照顾辛毅,我来做吧,我可是做阳春面的高手。”穆文冲带着几分期待说着。
面对这样的表情,辛悦实在有些不忍拒绝:“那就麻烦你了。”
穆文冲暗自松了口气,下了车,辛悦今日的表情还是有些纠结,似乎对今晨的事情还有些抗拒,或是不能相信。
他甩了甩头,走过去,抱过辛毅:“小家伙真的有些分量了,以后我来抱就好了,你拿好药。”
等电梯的时候,穆文冲问:“你请刘阿姨过来,不是说下午和晚上都有事情要做?能推掉吗?或是我能做什么?”
“不用了,我已经推掉了,而且和曼玲姐说了不去派对了。”一说到钟曼玲,辛悦叹气:“其实,你和曼玲姐才是最合适的,不该……”
“感情的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不是别人看了合适,就合适的。”穆文冲打断她的话:“我已经找到合适的了,今天我已经向你许下承诺了,你忘了吗?要不要我再说一遍。”
“不要。”辛悦低着头,说得不够坚决。
穆文冲假装没有听到,电梯来了,他先走了进去。
进了房间,放下辛毅,穆文冲直接走进了厨房,忙碌起来。
给辛毅盖好被子,辛悦不自觉地走到了厨房门口,望着穆文冲的背影,视线模糊起来,情不自禁地走过去,揽住他的腰,靠在他宽厚的背上。
心里痒痒的一阵酥麻,穆文冲的心就要跳出来般欢畅,这是辛悦第一次主动靠近自己吧。那种满足感膨胀到最大,他深吸了好几口气。
辛悦有些害羞,松开他逃回了客厅,但是穆文冲却感到两颗心在接近,即使是在布满荆棘的路上,也无法阻挡想要靠近的决心。
辛悦坐在沙发上,摸着自己滚烫的脸,她这是怎么了?真的要失去理智了,这样真的可以吗?没有人能给她答案。
4.3摊牌
一夜都无法入眠,穆文影在客厅里游走。
看向醉卧在沙发中的廉南岳,心被揪得更紧。他会做出什么事来呢?
昨日廉南岳眼中的妒火将她的心烧成了灰,在那一刻,她明白了,他还是爱着辛悦的。即使是在自己身边,他的心里还是被辛悦占据着。
辛悦又有何德何能,让这几个男人都为她疯狂呢?
好吧,既然都疯狂了,她也可以疯狂一次,这次一定要得到她最想要的东西才能弥补这伤痛。
叹了口气,点燃了一支烟,在袅袅的烟雾中,穆文影冷冷地笑了。商场无情,感情有的时候真是负累,但往往又是利器。
看着外面的黑暗渐渐变成灰色,再到浅白,终是敌不过困意,穆文影也蜷缩在沙发上睡去。
在醒来的那刻,廉南岳只感到头疼欲裂,睁开眼才发现,竟然是在客厅的沙发上。立即回想起昨日,那个场景又清晰地出现在眼前,他介意,真的非常介意,所以才喝得酩酊大醉。
人就是这样矛盾吧,廉南岳叹气。那一刻他想到的不是自己的前程,而是嫉妒。而此刻,就算想到自己的前程有可能有危机,但仍嫉妒得发狂,浑身燥热起来。
从沙发上坐起来,穆文影就蜷缩在旁边,他抓起身上的毯子走过去,给她盖上,却发现她枕着的地方,一片潮湿。
廉南岳闭紧了双眸,跌坐在旁边。
许久,他打定主意,自己真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然而,还是要做出更坏的抉择、木然地走进洗漱间,收拾妥当,走出了奢华的别墅。
外面的阳光一片明媚,而廉南岳的心底一片灰暗,钻进车里,深吸了几口凉薄的空气。
手机响了一声,低头查看,一则辛悦发来的短信。他的手有些颤抖,点开,竟然是说辛毅病了,下午就不去看场地了。
如果是辛毅病了,那穆文冲一定也陪在身旁呢吧?辛毅,是卢卡斯的中文名字吗?和自己似乎没有任何关联呢。
他的手心竟然冒出了潮湿的冷汗,烦躁地在名贵的西装上蹭了蹭。完全顾不得形象了。启动车子,向他早已知晓,却从未去过的公寓驶去。
在楼下,果然看到了穆文冲的车子,廉南岳的心冷了。在车里点燃一支烟,狠狠地吸了几口,却呛得咳嗽起来,竟然还有眼泪跌落。
穆文冲从厨房里探出头:“已经做好了,叫醒辛毅来吃吧。”
辛悦立即走进儿童房,叫醒了辛毅。
“味道怎么样?”穆文冲有些紧张地看着辛悦。
“很好吃。”辛悦努力露出笑容,辛毅也大叫着好吃。
其实,辛悦尝不出任何味道,但是此情此景是她曾经盼望出现的。可是真的出现了,却又恐无法长久。心底酸楚起来,眼泪滚入了汤中。
穆文冲伸过一只手来,抹去了辛悦脸上的泪:“我可以当作是感动吗?”
此刻辛悦的心里柔软得可以淌出水来,握住穆文冲的手,享受着幸福的瞬间。
将烟头捻灭,廉南岳拨通了辛悦的电话,直到她接起,他的手还在颤抖。
“辛毅病得严重吗?”
辛悦愣了一下,把手机挪至眼前,确实是廉南岳的号码,他在关心辛毅吗?她的心隐隐地疼了,克制着说:“扁桃腺发炎,引发了高烧,已经打过针了。”
平静的声音传过来,令廉南岳心上的滋味更不好受:“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好。”辛悦想挂电话了。
廉南岳有些急切:“昨天,在欢乐谷看到你们了,我和文影都看到了。”
辛悦的手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想解释,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就在你的公寓楼下,我知道文冲也在,你能出来吗?我有话想对你说。”廉南岳甚至带了几分祈求。
辛悦把手机合上后,攥着它不住地发抖。
收拾好碗筷的穆文冲走了出来,辛悦搓着手:“是廉总打来的电话。”
“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我来照顾辛毅,你还是去场地看看吧,明天的活动事关重大。”
她有些慌乱,更始料不及,廉南岳要和她说什么呢?昨天的场景竟然被他们看到了,将会怎样呢?他们不会去伤害穆文冲吧?想到这里就更慌乱了。
“这样麻烦你,我真的很不好意思。我刚才给我妈打了电话,她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了,晚上6点左右会到。我看完场地就去接她,辛毅就先拜托你了,等刘阿姨来了,你就可以走了。我还没有准备好把你介绍给我妈?”辛悦逃避着穆文冲的眼神。
“你肯让我照顾辛毅,已经是我的荣幸。”穆文冲的心情灿烂。
辛悦走进自己的寝室,换了衣服,匆匆地和穆文冲告别,跑出了公寓。
廉南岳的车并不在附近,辛悦四处张望,远处的阴影里,传来一声汽车喇叭的声响。
站在车旁,辛悦并不想上车。
廉南岳走了下来,满怀心事的表情,以及曾经熟悉的深情凝望。
辛悦闭了下眼睛:“你想和我说什么?”
其实在刚才接了电话后,辛悦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廉南岳今日来说的,无非是让自己保守这个秘密远离穆文冲,也许也会让她远离穆氏。
只是,如果他真的说出来,自己要怎样面对,怎样回答?
“我们还是找个地方谈比较好。”廉南岳拉开后排的车门,请辛悦坐进去。
辛悦差一点点就要打哆嗦了,不知道是冬日的冷,还是心底的凉。
“先去看推介会场地吧,工作对我才是最重要的。”辛悦紧抿着唇,本能地抗拒。
启动了车子,车内陷入沉默。
来到预定好的场地,LT公关的人员正忙碌着,基本上已布置得差不多了。辛悦努力专心起来,查看着现场,这里的氛围很好,杨谦的策划果然不错。
查看好一切,廉南岳指着宴会厅极为隐蔽的一角说:“在那里说吧,外面有些冷。”
一同走到那里,廉南岳久久不语,辛悦渐渐惶恐起来。
“悦,你的美丽依旧是那么抢眼,你的魅力依旧那么吸引人,以至于一切又被搞砸了。”
“原来还是我的错。”辛悦有种想笑的冲动。
廉南岳内心挣扎着:“你真的要这么做吗?你和穆文冲……”
“你是怕我们之间的恩怨暴露?”
“我当然会怕,我得到今日的位置并不容易,是摒弃了自尊,抛弃了爱情得来的,自然不想不明不白的失去。”
他还知道是抛弃了爱情?
“那你当初为什么还会邀请我来?”辛悦的双手纠结在一起。
“我那是可怜你,当日骄傲的辛悦竟然会甘心做个村妇。而且,我动了恻隐之心,想补偿你。”
“补偿?怎么补偿?”
“给你一个家,也未尝不可,虽然没有名分,但是其它都有。”廉南岳的语气冰冷:“只可惜,你拒绝了。可是让人没想到的,是你竟然会答应穆文冲的邀请。
我知道你想报复我,没关系,我可以隐忍一时,就算给你做副手也没所谓。只要隆德的报表好看,成绩骄人,我自然会进入董事会,自然会更进一步。
但是没想到,你竟然瞄上了穆文冲,你想怎么样?入主穆氏,永远将我踩在脚下?别傻了,辛悦。”
辛悦的唇颤抖着,目光悲凉地看着廉南岳,这就是曾经许诺与她地老天荒的男人。
虽然早就知道,好的爱情能让你通过一个人得到整个世界,坏的爱情能让你为了一个人舍弃世界的道理,但是今时今日才有了更深的体会,何等的绝望。
“辛悦,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现在究竟有什么打算?”
“打算?”本就还没有消化好与穆文冲的情感,此刻又被廉南岳揪住不放,辛悦心神烦乱:“我不知道,不知道。”
“你不是不知道,其实你也在迟疑,你也在害怕,不是吗?”
“我?”辛悦被说中的心事,毫无招架的能力。
“辛悦,你清醒一点儿吧,如果你和穆文冲的感情拿到台面上来,我坦白告诉你,那将会是你的末日。”
“什么?”
“我必须提醒你,别做不切实际的美梦,你不该还生活在童话里。你以为穆文冲此刻对你青睐有嘉,你就可以飞上枝头作凤凰了吗?这是不可能的。不管怎样,穆家也都是出入上流社会的人,也可称得上豪门。穆家不会要你这样没有任何家世背景、还有个几岁孩子的女人当媳妇。就算时代进步,但不等于人们的某些传统保守观念会转变。”
廉南岳看到了辛悦眸中的泪光,他狠下心继续说:“这还只是表面的,如果他们知道了你我曾经的关系,就更不会容忍了。
你和穆文冲说实话了吗?你一定也说不出来吧。但是你想隐瞒事实吗?这很明显不可能。穆文影就断然不会允许这个事情发生,她会是反对最激烈,也会采取最恶毒手段的人。
辛悦,听我一句劝,离开穆氏吧,我可以给你安排好一切?”
“你安排好一切?”
“不要误会,我已经没有收你做外室的心了,我不想让以更难堪的方式面对穆文冲。我可以帮你推荐其它的公司,以你的能力,在哪里都是可以的。”
第一次是不告而别,现在是逼她离开,何等的悲愤。
“不,我拒绝。我不会听你的安排,更不会任由你摆布。”辛悦从痛心中真的清醒过来:“我不否认,我爱上了穆文冲,但是你以为我会因此抓着文冲不放吗?不,我不能这么做。也许,我要是你,就可以做到这么无耻,但我不是你,所以不想他受伤害、受煎熬。
我想我留在穆氏的时间不会太长了,这个推介会完成后,我会去勃艮第,把提案上的第一个步骤完成。等到春季定制成功期酒后,我就会离开。”
“悦,你应该知道自己的魅力,我看得出,文冲对你动了真情,你呢?如果还能控制,最好不要陷得更深。况且,到那时,你是否还能控制得了自己的感情?想当初,你义无反顾的跟我走时,你的决心似乎比我还坚定。所以,如果你已经选择了要离开,不如现在就走。”
“这样你才能高枕无忧吗?”辛悦不屑,坚定地说:“如果我没有把隆德送上正轨,我不能离开。这是我报答文冲知遇之恩的方式,唯有如此,我才不会遗憾。”
“我了解你的心情,但我也了解文冲的脾气,他一旦决定的事,就不会放弃,如果你不早点离开,只会造成更大的伤害。不只是你我,还有他。今日的这个局面,我知道都是我的错,可是已经无力挽回什么,但求在自保的同时,将伤害降到最低。”廉南岳有些犹豫,最终还是说出:“抑或是,你在给自己争取时间?让穆文冲完全离不开你,或是你想再次未婚先孕,以求母凭子贵?”
辛悦忍不住给了他一记耳光:“我真没想到,当初自己爱上的人竟然可以无耻到这个地步。”
“这就已经无耻到了极点吗?你错了,辛悦,如果你不肯走,我还有更无耻的招数。”
“你还能有什么呢?”辛悦冷笑。
“把辛毅还给我,我要讨回儿子!有这个权利的是不是?”
“你疯了吗?你对辛毅尽过什么义务吗?”
“如果你没有稳定的经济来源,由法庭判断,我有很大的胜算。”
“一拍两散,这样做对你能有什么好处?”辛悦怒极反笑。
“你错了,我才不会有什么损失,本来文影就知道你我的关系,这本也是她忌惮多年的,如果我肯如此做,她只会支持我,因为这样做,会令你我永远是仇人。而你的收场必定不堪,文冲断然不会接受给他带来如此侮辱的女人,穆家那里你就更不会有任何支持者。”
辛悦哑然,她瞪着廉南岳,感到自己仿佛在被凌迟处死,一刀刀地刺入她的身体。完全不能想像,当初怎么会爱上这个男人,而且还那么的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果然错都在自己,辛悦攥紧了拳,无言以对,默默地转身,身后却站着杨谦,惊慌得叫出声来。
廉南岳也是一惊,杨谦猛地一拳揍到他的面门,看着他跌倒,然后拉起辛悦的手就往外走。
木然地站了起来,廉南岳捂着鼻子,走进了洗手间,手掌上的血,鼻子上的伤,都抵不过心头的痛。
他早就该挨这顿揍的,当初不敢去夜丘,也是因为一定会有卡特的铁拳等着他。而此刻,真的挨了这拳后,竟然感受不到疼痛。
望着镜子中自己的落魄像,刚才曾有那么一个瞬间,他恨不得杀死自己,也有那么一个瞬间,他真的想拉起辛悦的手说:“我们一起走,永远离开这里。”
但是他深知,这两点他都做不到,他是如此的卑贱,只能对富贵贪念,对爱情自私,对辛悦残忍。
狼狈地回到家,穆文影已经出去了,他走到酒柜旁。满满一柜子的酒,竟然没有哪个能代表此刻撕裂的心情,抑或是他根本不配喝与爱情有关的葡萄酒。
打开旁边的酒柜,拿出一瓶威士忌,廉南岳坐在了沙发上,午后的阳光倾泻进来,可是他却只能坐在阴影里,舔舐早已溃烂的伤口。
4.4托付
被杨谦半抱着地带离,坐在拉风的保时捷车上,辛悦再也控制不了,泪如雨下,肝肠寸断。
杨谦狂飙着车,来到了一处安静的江边。他走下车,抽着烟,一根接一根。辛悦与廉南岳的对话,他听了大半,对辛悦的隐情,终于全都知晓。
他很想对廉南岳再揍上两拳,甚至更多,真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人,更没想到辛悦的处境会如此不堪。
从新坐回车里,辛悦已经抹去了泪水,只是眼睛依旧红肿。
杨谦问:“要回去了吗?我送你。”
辛悦很感激他什么也不问,也很庆幸是他听到了,那么文冲也会很快知道吧。她竟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有些疲惫,有些颤抖地说:“送我去机场就好,谢谢。”说完闭紧了双眸。
杨谦深深地凝视着辛悦颤抖的睫毛,她内心所受的煎熬,他看在眼里,痛在心上。
挪回视线,启动了车子,如果可以,他宁愿就这样一直开下去,将辛悦远远地带离这里。但是辛悦说过,她不想遗憾地离开。
在他的眼中,辛悦是个外表柔弱,内心坚强的女人,更是个坦荡且内心高贵的女人。她对穆文冲的那份保护和珍视,值得他尊重。可是这样一场乱局,她能平安、如愿吗?
“晚上的派对就能见面,怎么下午还非要约出来?”钟曼玲走进咖啡厅,看到穆文影,立即问到:“你怎么这么憔悴?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曼玲姐,对不起,我觉得非常抱歉。”穆文影抓住她的手,眼中浮现起泪光。
“怎么了?”
穆文影有些难于启齿,良久才说:“我是真心希望你和我哥好的,可是没想到,我哥看上的是辛悦。”
“你说什么?”钟曼玲提高了声音,其实她早有这个预感,只是一经证实,是那么的不甘。
“昨天我看见他们很亲密地去欢乐谷玩了。”穆文影低头喝了一大口冰水:“可是,曼玲姐,你知道的,我家里肯定是不会接受辛悦的,那时我哥会多伤心啊。曼玲姐,只有你能帮我哥的,”
钟曼玲冷笑:“早就不是什么非要门当户对的年代了,你家为什么不接受辛悦?因为她有个孩子吗?确实是个难题,可是我不觉得穆文冲会就此放弃。”
“可是,正是因为那个孩子,我们家才绝对不能接受辛悦。”
“什么意思?”
“那是辛悦和南岳的孩子。”
“天!”钟曼玲惊愕地捂住嘴,怪不得那天觉得辛毅有些眼熟。再看向穆文影,早已泪流满面:“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你竟然要忍下来?廉南岳什么态度?辛悦的动机又是什么?”
穆文影索性委屈地哭了起来:“我和辛悦在巴黎的时候,就认识了廉南岳,那时辛悦为了他退了学和他去经商。四个月后,廉南岳来找我,说要和我在一起。其实我是很喜欢他的,对他选择辛悦,我虽然嫉妒,但只能祝福。
当时他来找我,我什么也没想就答应了,然后,等我毕业就一起回国了。
和辛悦也就断了联系。
这次,二叔想要开展代理法国葡萄酒的业务,你也知道,我爸和二叔的关系,他当然也吵着要这么做。爷爷就说,干脆当作我爸和二叔退休,从我哥和南岳两人选一人来领导穆氏的考试。
我哥去了勃艮第,就遇见了辛悦,我当时也去了,看辛悦很可怜,就邀请她回来,开展一番事业的同时,也能更好的照顾卢卡斯。
辛悦一开始没答应,自己跑回了国,后来却主动找上我哥,要做他的助手,也许从那时起,她已经有了算计。
只是我们还不知道,直到昨天看到,我才明白,她是想勾引我哥,让我和南岳难堪的。可是这样,我哥就太可怜了,他完全不知情,却被耍得团团转。”
钟曼玲完全震惊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有一点她很明白,那就是她对辛悦的憎恶。
到了机场,辛悦就让杨谦回去了,她站立在人来人往的接机区,脑中却是一片空白,仿佛周围都静止了下来。
回想起廉南岳的话,其实他说得也有道理,是的,如果拖到明年三月份,她还舍得离开吗?
眼前一片茫然。
飞机并没有晚点,辛亚萍匆匆走了出来,远远的就看到辛悦在一旁呆立,面色苍白,她不由得担心起来。
“不是说辛毅病了,你还跑来接我?”辛亚萍走到辛悦身旁。
“没关系,有阿姨在照顾他,我出来的时候他在睡觉。”辛悦接过辛亚萍简单的行李,快步走出大厅,走向出租车停靠站。
到了公寓楼下,穆文冲的车已经不在了,这让辛悦长出了口气。
走进房中,辛毅正在吃药,看到辛亚萍,立即跑过来:“姥姥,我想你。”
“这么活泼?哪有生病的样子?”辛亚萍感慨着。
刘阿姨连忙说:“睡醒下午觉,已经退烧了。刚才又吃了碗馄饨,也出了点汗。”
辛悦抱起辛毅:“你下午乖吗?”
“当然了!”辛毅笑了起来。
孩子不会假装,烧一退,立即就恢复了活泼的天性。
“妈妈,威廉叔叔说明天还要打针,真的吗?”
“是啊,要打3天呢,还差两天,怕吗?”
“嗯,我不怕。”辛毅摇着头:“威廉叔叔答应给我买遥控车了。”
辛悦微微皱眉,辛亚萍问:“威廉叔叔是谁?”
“我的老板。”辛悦抱着辛毅回到了儿童房:“宝贝,你还需要休息,要彻底好了,才能去幼儿园。明天你在家里和姥姥玩,好吗?”
“嗯。”辛毅乖乖地躺下了。
走回客厅,辛悦说:“妈,我们吃点饭吧。”
“你吃吧,我在飞机上吃了,现在还不饿。明天要去哪里打针?”
“明天在社区诊所里就可以打,我已经把针剂都开回来了。”辛悦在书桌前坐了下来,打开了电脑。既然母亲还不饿,她就更不饿了。
“最近工作忙吗?”
“还好。”
“你怎么瘦了一圈,脸色也不好。”
“没什么,很快就不会这么忙了。”辛悦打开了几个文档,尽量补充完备。也许从法国回来,她就得离开了。
“悦,我只能呆到周三,本来想多几天的,但是年底了,是财务最忙的时候。”
“可是我下周要出差一周,去法国,怎么办呢?”辛悦回过头来,有些无助。
辛亚萍也有些无奈,辛悦叹了口气,这本就不是母亲的责任。也许需要和幼儿园商量一下,整托一周好了。
“要不我带辛毅回去好了,我上班的时候,就麻烦邻居照看一下辛毅好了,你别为难。”辛亚萍说。
辛悦点头:“这两天,我安排一下,如果可以整托一周,就不麻烦您了,您能过来这几天,已经帮我很多了。”
周一早上,直接去了推介会的现场,刚走进会场,就看到了廉南岳,辛悦觉得有些反胃,和他保持着较远的距离。
杨谦也来了,始终微笑着站在她的身旁,辛悦很想知道他是否已经告诉了穆文冲,又难以启齿问这个问题。
没一会儿,穆文冲也到场了,他的暖笑让辛悦有些难过。昨天从头天堂跌入地域,让她已经做出了决定。
活动准时开始了,穆文冲先致了辞,紧接着辛悦成了主导。
手中一旦握了酒杯,辛悦的心就安静下来,她对葡萄酒美妙的诠释,令在场的人渐渐沉浸其中……
穆文冲看到廉南岳鼻子有些红肿,不禁问:“你的鼻子怎么了?”
廉南岳有些尴尬,杨谦似笑非笑:“昨天在现场,廉总被射灯砸到了,听说坏人比较容易遭到这样的天谴。”
廉南岳更是有些不安了,他借故走进了洗手间,杨谦也跟了进去。
确认了洗手间中没有他人,两个人站在镜子前,瞪视着镜子中的彼此。
“你最好本分些,不要再说出什么让辛悦难过的话,更不要挑起什么事端,否则我不会轻饶你。”杨谦冷冷地说。
“难道你不想珍惜这个机会吗?”
“你说什么?”杨谦不屑地撇嘴:“一定是昨天的拳头不够力度,还没有让你清醒。你以为谁都是你这样的小人吗?”
“你错了。”廉南岳没有退缩:“穆文冲是注定会让辛悦难过的人,我希望你能帮到辛悦。”
一阵沉默,只有两人的心跳和呼吸声。
“所以,你才会在昨天,在这里和辛悦说那番话,是故意让我听到吗,为什么?”杨谦有些领悟,挑眉:“你还想做什么?”
“我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做什么,但是你忍心看到真相败露的时候,辛悦的惨状吗?不管你怎么理解我的话,能帮辛悦的只有你了。”廉南岳长叹一声:“我伤害过辛悦,是我这辈子无法再弥补的事,所以我真心希望她能幸福。但是我能判定,文冲不行,我想你能明白这里的原因。
就算我想隐藏这个秘密,但文影自始至终都知道,她会隐瞒吗?尤其是在选穆氏接班人的这个时候。
事情败露了,辛悦就会被推到风口浪尖,文冲也必将面临选择。你觉得他会容忍我和辛悦的这段过往吗?就算他容忍了,也还有更大的考验,如果,文冲选择和辛悦在一起,那势必会被穆家摒弃在外,他们靠什么幸福?如果文冲选择了穆家,辛悦将又一次被遗弃,她会受得了吗?
你以为我昨天对辛悦说出那些话,心里就好受吗?但我必须这样做,也只能这样做。”
“如果这些话都是你的真心话,那么你还算是个男人。”杨谦转过头,看向廉南岳的眼眸,少了鄙夷:“我接受你的拜托。”
廉南岳伸出手,握住杨谦的手,闭了双眼,不想让杨谦看到他眼中的泪光。
在周六,放纵妒火燃烧过后,是穆文影的眼泪,让廉南岳冷静下来,他知道文影的脾气,他懊悔万分。在那一刻,他只能做出亡羊补牢的补救,他只能让辛悦永远地恨他,他只能承受那记拳头。
走出洗手间,辛悦还在讲解着那些佐餐酒的搭配食材。从昨日辛悦的表情中,杨谦已知道,她必定会选择离开穆文冲了。
再看向穆文冲,他正在台下凝视着辛悦,眼神中充满怜爱。
自己和穆文冲是30年的朋友,穆杨两家的渊源也更久远,而这些,会因此改变吗?他不知道,但是想保护辛悦的**比任何时候来得更强烈,他不想辜负廉南岳的苦心,可是对自己也没有那么充足的信心。
推介会终于圆满地结束了,订单比预计的还要多,辛悦如释重负地笑了。
杨谦走上前:“要怎么奖赏我这个功臣?”
辛悦打开手包,拿出一个信封:“这个是给你的报酬,因为申请得金额不算很多,所以,还要请你吃顿大餐作为补偿。”
杨谦没有接那个信封:“不如邀请我与你下周同游法国。”
穆文冲听了,立即拿过信封塞到杨谦的手里:“我邀你同游如何?”
“那还算是奖励吗?”杨谦皱眉。
辛悦掩饰了笑意:“曼玲姐刚才约我吃午餐,我就先走了。会让莫羽定好晚餐,然后告诉你。”
看着辛悦渐渐走远的背影,杨谦看了一眼穆文冲,他也收回了目光,和他对视。
“那我也走了,你回公司吧。”
穆文冲笑骂:“不愿意和我共进午餐吗?”
“不愿意。”杨谦快步跑出去。
穆文冲摇了摇头。
放弃开自己的车,杨谦坐在出租车里,让司机跟住前面的出租车,他隐约有些不安。廉南岳所说的文影的脾气,他确实了解,十五年前就领教过一次了。
4.5对峙
辛悦的出租车竟然在DG餐厅停了下来,杨谦感到欣慰,他指挥着出租车停到了餐厅后门。
很快,服务生就来到办公室,告诉杨谦,辛悦所在的包房位置,他立即将一个东西交给服务生:“呆会进去的时候,把这个放在备餐台的抽屉里。”
服务生退了出去。
辛悦来到包房中,钟曼玲已经在等了。
“曼玲姐。”辛悦打着招呼。
钟曼玲有些冷淡:“坐吧,我已经点了餐和红酒。”
辛悦坐了下来,觉察到气氛有些不寻常。
很快,头盘就端了上来,红酒是1995年份波尔多St.Estephe地区中级酒庄ChateauPhelanSegur的红葡萄酒,这可是堪与列级酒庄媲美的酒。
辛悦有些惊讶钟曼玲的隆重款待。
“能和我说说你的故事吗?”钟曼玲看向辛悦。
“我?”辛悦皱眉:“我不方便说。”
钟曼玲叹气了:“和我还要保密吗?”
“每个人都有不想让别人知道的秘密,我也一样。”既然已经决定离开,就不必将痛苦蔓延。
“可是我从别人那里听到了一些很可笑的传言。”钟曼玲的眼神凄厉起来。
辛悦坐直了身体,沉吟片刻:“是从文影那里听到的吗?我很想知道她是怎么说的。”
钟曼玲冷笑,端起酒杯:“知道这款ChateauPhelanSegur红酒在哪部影片里出现过吗?”
辛悦回忆着,然后说:“应该是在《汉尼拔》里出现的。”
“没错,上次品酒会上,因为有一款《汉尼拔》影片里的酒,所以这瓶就没有拿出来,但今天喝,更合适。”
辛悦不知道该怎么搭话,所以沉默。
“我现在还记得,你当时点评ClosSaintHuneRiesling1975那款酒时说的话。你说莱克特博士的爱情是这部电影中最深邃、最动人的部分之一。一个世界上最复杂的头脑爱上了一个最单纯的头脑,一个世界上最黑暗的灵魂爱上了一个洁白如纸的灵魂。
悦,你的爱情是怎样的?你的灵魂又是怎样的?”
辛悦抱紧了双臂,有一丝担忧和迟疑。
“来吧,品尝一下这杯酒。”钟曼玲将酒杯举了起来。
辛悦端起面前的酒杯,和她的酒杯碰撞了一下。
深而丰满的红宝石色,优雅动人,闻之则是悦人的肉桂香及辛香,浓度适中。抿了一口,成熟的单宁酸味柔和、油润,木香丰富而且饱满。是能让人感到平和、舒适的完美的葡萄酒。
“你觉得如何?”
“我觉得这酒很好。”辛悦疑惑地看着钟曼玲,没有说得更多,想知道她的重点。
“怎么?你今天的点评似乎不够精彩,还是这酒让你平静得回到了初始状态?其实,我觉得这酒很平和,很宁静,很适合在做重大决定时饮用,也很适合长期心理扭曲变态的你喝。也许,只有在喝这酒时,才能体会一下美好的事物,然后,放下酒杯,你将继续做着肮脏的勾当。”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想以曼玲姐的聪颖,总不该只听一方的说辞,就判断孰是孰非吧?”
“你还想狡辩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来穆氏的目的?本来是想抢回廉南岳,但是你又发现了更好的目标——穆文冲,他能带给你的不仅是荣华富贵,还能让你时时看到文影和廉南岳的痛楚。这样,你会很得意吧?”钟曼玲一字一顿地说。
“是文影这样和你说的吗?”辛悦的脸憋得通红,她颤抖着说:“也许你说得对,想要抢回廉南岳的念头,我是有过。
当初被他遗弃,没有任何话语,甚至连张字条就没有留下,就消失不见。我以为他出了意外,我以为他死了,我不停地找他。也报了警,在无望地等待中,我几度昏厥,后来被告之我怀孕了。
你知道我当时的心情吗?不是沮丧、不是懊恼,而是欣喜。我以为即使他不在了,我们的爱有了延续,我要坚强起来,我要活下去。
就在我刚刚振作起来的时候,我却收到了文影的婚帖,新郎的名字竟然是廉南岳。你能想像那是怎样的毁灭吧?
我当然想立即回国,挺着肚子站在婚礼现场,质问廉南岳,哪怕是一拍两散。如果我想争,如果我想抢,那时才是对我最有利的。不是吗?”
听着辛悦的诉说,钟曼玲的心一颤,仿佛可以感同身受。但是她依旧皱眉:“那你为什么不回来?”
辛悦长叹了一声:“文影和我是一同认识廉南岳的,她当初还很是反对我为了他放弃学业,然而世事难料。我知道文影家是有财力的,我也了解廉南岳渴望成功的心,我更了解文影做事的风格。
她一定要让那张喜帖飘洋过海,就是摆明了,让我放弃,让我死心。
虽然我不能确定他们之间谁是买家,但都不重要了。如是文影,她至少有爱情,才不惜斩断我们的友谊。如是廉南岳,他为了成功,不择手段,亦不是我想要的人了,他不值得让我去做一个泼妇。
我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但也不屑去摧毁。
就算在那一刻,我已粉身碎骨,血肉模糊,但我还是要活下去,因为我有了孩子。也正是因为我有了儿子,我才更要坦荡地活下去。”
钟曼玲冷哼:“你把自己说得真高贵,既然你不屑抢回廉南岳,也不屑报复,那你来穆氏的目的为何?难道你一开始的目标就是穆文冲?”
“不,不是。”辛悦感到疲惫万分,这又该怎么解释呢?
“没错,我确实是带着报复廉南岳的心态来到穆氏的。四年的时间早已消磨了爱情,我对他心存怨念。原本不相见也无所谓,可是他们来到了夜丘,用悲天悯人的态度邀请我参与他们的事业。
我当然会拒绝,这事关尊严。
回国后,我找了份侍酒师的工作,却遇见了穆文冲,他邀请我来穆氏,做他的助手。
那一刻,我曾希望用我的成功,将廉南岳彻底踩在脚下。我也希望用自己的成功,告诉他,并非成功必须要靠攀龙附凤才能得到。所以我答应了,所以我来了上海。
但是,穆文冲给了我一个隆德酒业总经理的职位,我不能在这个位置上去报复廉南岳,那样我会辜负他对我的期望。
廉南岳和我说过,没有任何回忆比未来重要。确实,我已经为他失去了一个世界,我应该努力为自己打造一个新的世界。
所以,我可以放弃对他的恨,我要抓住这个让我重新站起来的机会,以及努力证明自己实力的机会。”
“很好的狡辩,看来你为了开脱自己,早已打好了腹稿,所以才这般对答如流。”钟曼玲嘲笑着:“接下来你要怎么狡辩你勾引穆文冲的事实呢?”
“说我去勾引穆文冲的指控,我不能接受。我并没有犯下不可饶恕的罪,亦有权利渴望真爱的降临,我问心无愧。”辛悦皱紧了眉。
“如你这般说辞,你没有想报复文影和廉南岳的心思,也没有故意勾引穆文冲。可是凭你的条件,他会这么轻易看上你吗?而你,难道没有自知之明吗?让他带着你和你与廉南岳的孩子一起周末出游?你不觉得你很不要脸,很过分吗?”
辛悦的拳头攥得都发麻了,她克制着,隐忍着。独对这一点,她不能为自己辩解,难道能说是因为穆文冲太美好,他用情太真,所以自己深陷?难道能说,她爱上了他,她们要在一起?她不能说,什么都不能说,真是悔不当初,她不该情不自禁,她不该一时忘记自己的处境,她不该让穆文冲陷入如此的僵局。
“无话可说了吧?”钟曼玲鄙夷地将杯中所剩红酒泼向了辛悦的脸。
她盯着那张秀美、充满哀怨的脸上,流淌下血色的酒液,竟然还有受伤的表情。她大笑:“如果不想更难堪,就远离这里。如果让穆文冲受到伤害,我绝对不会原谅你。”说完,她起身离去。
辛悦任凭酒液滴入眼中,刺激出满面的泪水,颤抖着,呜咽着发出受伤的悲鸣。
转瞬,杨谦就冲了进来,他看到如此悲伤的辛悦,拿着手帕的手颤抖了一下,立即将辛悦拥进怀里,任凭她脸上的泪水和酒水打湿自己的衬衫。
辛悦嚎啕大哭,她终于明白,以为爱情可以克服一切,但其实它有时毫无力量。就如她与廉南岳的爱情,克服不了贫穷,克服不了失望一样。亦如她与穆文冲的爱情,克服不了世俗,克服不了自己的心魔一样。她注定是孤单的,她注定是被遗弃的。
良久,辛悦才止住了哭泣,头愈发地痛了。
连续两天,在杨谦的面前,这般被人指摘,又这般肆无忌惮地痛哭,让悲戚过后的辛悦觉得难堪,她有些不安的揉捏的衣角。
看着辛悦渐渐平复了情绪,杨谦叹了口气:“嫁给我吧,我不会再让你这样难过,也不会让这个秘密泄露。”
辛悦抬起清亮的眼眸,看向他,继而摇头:“你明知道,我需要的不是怜悯。你昨天与今日的安慰,我很感激。”
“你也明知道,我说的每句都是真心,我真的希望能帮你做什么。”
“那就拜托你一件事,我知道你是文冲的好友,在我离开后,好好劝慰他,如果能让他忘记,把我说得不堪也好。”
“你真的很爱他。”
“是的,我一度以为自己早已失去了爱的能力,没想到遇见他以后,会再次产生这样的痴念。都是我的错,我该克制的,我该拒绝的。可是我没有,才让事情变得如此不堪。就算我悄然消失,对文冲的伤害也已造成了,我该怎么办?
我现在真的好后悔,后悔一切一切发生的事情。如果当初,我没有和廉南岳在一起,一切就真的会不同了。”辛悦哭得肝肠寸断。
28岁的年华里,就算是收到喜帖、得知被遗弃的那刻,就算是生下辛毅,唯独没有他的问候时,就算是害怕归家,又不得不回时,她也从来没有后悔过与廉南岳在一起。她以为爱就是爱了,爱过就要承担爱的喜悦和悲伤,痛楚和分离。
可是此刻,她无比懊悔年轻时的判断与选择,无比心痛地看清明明深爱却要远离的事实。
好在上苍还赐给了她一个辛毅,亦如四年前痛苦万分的时刻,还是要有为辛毅活下去的信念。
也好在还有时间,可以掩埋一切的痛楚和凄凉。
辛悦摇晃着站了起来,眼中的苍怆与凄绝,让杨谦的心揪紧了:“我可以为你撑起一片天,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抛弃你,我不会。”
“不,不用,我不能再拖累你。我已经没有理由留在这里了,我会按计划去勃艮第出差,然后消失。
真的很抱歉,你是个好人。也很不好意思,这里被弄得一片狼藉。”
杨谦握着她的手不想放开,但是他又说不出,廉南岳拜托他的事。看着辛悦近乎决绝的表情,他知道自己走不进她的心,亦为她分担不了任何痛楚。
他懊恼地猛拍桌子:“为什么别人的错,让你来承担,你不去争取一下,就放弃吗?就认输吗?你以为这样是对文冲的负责吗?你错了,这只是对廉南岳的成全。”
辛悦心如刀绞:“他是王子,我却连灰姑娘都不是。我不能让他为我失去整个世界,他的人生不该因我而变得不堪。”说完默默地向门口走去。
杨谦气得掀翻了桌子,却又无能为力。
走出餐厅的门,阳光,一如她的年华,正盛,然而她的心境早已苍老得满目疮痍。
一身狼狈,不想回去公司,让人笑话。不能见到穆文冲,怕忍不住痛哭,不能见到廉南岳,怕忍不住痛斥,也不想看见穆文影,怕她眼中的得意搅乱自己的决心。还不能回家,让母亲担忧,让辛毅害怕,她能去哪里呢?
想来真是可悲,回国还没到三个月,竟然会这般狼狈。该如何向母亲解释?头疼欲裂。
然而,就算是要消失,又能消失到何处呢?不能这样落魄地回到夜丘,蒂安娜和卡特也早已像家人了,怎么能让家人再次失望呢?
如此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