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章节页面 >第三卷 酒中自有离人曲
我真的想拥有你的爱
不能拥有又无法说出口
在我的心里你已经是我的全部
这样的我却只能带给你痛苦
3.1倾心
终于平复好心情,辛悦走过去捡起那只水晶鞋,放回礼盒中,并将它塞入垃圾桶。
严秋敲门走了进来:“辛总,这是您昨天交代的事情,资料都已经准备好了。”
辛悦眨了下眼眸:“好的,先放在这里吧。一会儿让莫羽在天萃庭订个晚餐聚会,做为迎新会,通知所有员工吧。费用我来出,昨天就该请大家的。”
“真哒?太好了,我马上去说。”严秋走了出去。
今天是她29岁的生日,本来想独自一个人默默度过,然而,一个水晶鞋的礼物,让辛悦彻底清醒。她必须尽快做出成绩,所以应尽快笼络住员工。
十点的会议,很快就结束了,辛悦又与廉南岳将昨日没有讨论完的问题继续讨论。
坐在辛悦的办公室里,廉南岳看到了垃圾桶里的礼盒,心底一阵纠结。昨晚穆文影脸色难看地回到家,翻箱倒柜地找出一支水晶鞋,说是要送辛悦。他才想起,又是她的生日了。可是为什么是水晶鞋?为什么文影的脸色那么难看?他都懒得问了,实在没有气力。
辛悦接完电话,走了过来。廉南岳立即打开了手中的文件:“昨天我们讨论到推介会的策划,你说希望再有些更新颖的点。我觉得很对,所以我打算让公关公司来策划,由几家公司投标,刚才已经安排市场部的经理去联系公关公司了。周五会请他们来做提案,然后我们敲定哪套方案比较好。”
“好。”辛悦点头,理应由专业人才来做这样的策划,她们的重点应该是渠道建设。于是她问:“有意向和我们合作的经销商现在有多少?”
“现在的统计是,只有6个省级代理的经销商签订了意向书。下周日,我们第一批代理的品牌葡萄酒即将到港,是20个品牌的,共6000箱酒。到时会邀请更多的经销商来参加推介会。”
“我周日的时候和旅行社的负责人碰过了,可以组团到巴黎、波尔多游览。你在推介会上增加这个奖励条款吧,鼓励更多的经销商参与。还有,你月底几号动身去波尔多?”
“推介会最终定在了30日,我想我最快也要12月3号才能过去。”
“那就先联系那6个已经签订意向书的经销商,让他们准备护照和资料,安排他们作为第一批公司奖励旅游的人员。你应该在12月8日左右就可以谈完公事,就安排他们8日到巴黎好了。”
“好的,正好可以赶上圣诞节大减价,他们的目标未必就是波尔多那些已经萧瑟的葡萄园。但是他们前去,却一定会给我们的供货商以信心,而且,也让那些还有些犹豫的经销商动心。”
“没错,就是这个目的。”辛悦点头,和廉南岳在工作沟通上从来就没有问题。
“那我去安排了。”廉南岳站了起来,走到门口,回转身:“生日快乐。”
“谢谢。”辛悦埋首在文件中,没有抬头。
廉南岳又说:“晚上的迎新会,我出一半的费用,他们也是我的员工。”
“好。”他说得冠冕堂皇,辛悦没有反驳。
走出辛悦的办公室,韩笑跑过来:“廉副总,我晚上要上法语课,能请假吗?”
“可以。”廉南岳面无表情地走回自己的办公室,这个韩笑啊,和韩副总一个德行,张扬又不懂事得让人讨厌。
韩笑走回自己的座位,她和莫羽、严秋在一个办公区。刚一坐下就说:“看到没,廉副总从辛总办公室里走出来,脸色很差。”
莫羽桌上的电话响了,她立即接了起来:“辛总……好的,中午的时候我和严秋一起去。”挂了电话,她对严秋说:“辛总让咱们俩个吃完午饭,去买点儿礼品回来,晚上还有抽奖呢。”
“多少钱的限额啊?”韩笑插嘴问。
“1000元的。”
“辛总可真是大手笔,用的是公司的钱吧?”
“才没有,是辛总自己出的。”莫羽白了韩笑一眼。
韩笑撇嘴,谁信啊。刚想说出来,看到刘英的眼色,闭了嘴。
辛悦仔细看着严秋送来的资料,并添加着内容,这时手机响了,看过去,是钟曼玲的电话号码,她立即接了起来:“曼玲姐。”
“中午有空吗?我正好要去你们公司附近办事,一起吃个午饭吧,我也叫了文影。”钟曼玲说到。
辛悦眉头微蹙:“真不巧,我中午要去酒行选酒,已经约好了,下次吧,我请你。”
“可是改天就不是你的生日了,是不是文影又惹你不高兴了?刚才我给她打电话,她似乎有些懊恼。可是她又不是爱说对不起的人,你就别太介意了。”
话说到了这份上,再推辞反而有些小家子气了,辛悦只好说:“谢谢曼玲姐还记得我的生日,那我给酒行打个电话,晚点过去。”
叹了口气,辛悦看向时钟,已经是11点一刻了。目光回转,却扫到了垃圾桶中的礼盒。它包装精美,只是在那里显得很无辜。辛悦走了过去,将它拿了出来。不管怎样也是一件生日礼物,不该受到这样的待遇。
穆文影就像被惯坏的小公主,哪里会去顾及别人的感受呢?其实,在遇见廉南岳之前,倒是她更像个侠女处处保护着自己。记得每次她抢着付账时总是说:“含着金汤匙出生不是我的错,但是我对好朋友吝啬就是我的错了。”那时的她们真的可以算是好朋友吧?
抚摸着冰冷的水晶鞋,辛悦指尖上感受的温度也将心渐渐变得冰冷。四年不见的穆文影似乎早已变得不同了,眼底的那片清澈不再,更多的是防备和算计。也许对她来说,自己已经成为敌人了,也许没有廉南岳,她们不会这样,自己的人生也不会如此!
将水晶鞋放在了玻璃柜中,也许穆文影的提醒来得及时,自己不是在昨天,确实有那么一刻的恍惚吗?
不过穆文影难道不知道吗,水晶鞋本身也是不属于灰姑娘的,而一旦有了水晶鞋才会有以后的故事发生。
辛悦走到窗前,外面又是一片阴霾,上海就是不如北京明媚。
传来了敲门声,辛悦转身:“进来。”
莫羽捧着一束鲜花走了进来:“辛总,前台签收的。”
“谢谢。”辛悦有点惊讶地接了过来。
这是一束红色的天竺葵,非常漂亮,辛悦在花束中找到了一个信封,拿出来,打开里面的卡片——你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
辛悦立即合上卡片,将花束递给莫羽:“帮我插在花瓶里,放在前台吧。”
“好。”莫羽走了出去。
在洗手间里插好了花,韩笑走了进来:“我刚才查了这红色的天竺葵的花语,知道是什么吗?”
“不知道。”莫羽如实回答。
“你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看来是有人追辛总哦。”韩笑有点向往地说:“要是能像廉副总这样英俊的男人才好。”
“真受不了你。”莫羽无奈地摇头:“你赶紧把你家英俊的廉副总交代的任务完成了才是。”
“哦,对呢。”韩笑拍着额头,跑了出去。
直到手机再次响起,辛悦才从思绪中醒转。
“我们都到了,你赶紧过来吧,又不是只有你日理万机。”穆文影噼里啪啦地说着。
辛悦叹了口起,放下电话,拿了手包,又从抽屉中拿出车钥匙放了进去。
拉开办公室的门,正看到廉南岳在前台若有所思地看着那束天竺葵,辛悦若无其事地越过他,走进电梯间。
廉南岳的手机响了,他走到一旁接了起来:“你们几个吃就好了,我不想过去……好吧。”
辛悦蹙眉,如果猜得不错,应该是穆文影打过来的。而且,如果一定要廉南岳也过去,那杨谦估计也到了。
真不明白早上穆文影的那些话到底想要表达什么意思,还是她担心什么?难道会是因为廉南岳?她看向旁边的他,他也正看向她。
电光火石一般,辛悦的心底一惊。突然觉得自己很好笑,那日在勃艮第,廉南岳那般绝情的话犹言在耳,自己竟然又做起梦来。看来这顿饭还没吃,就已经开始反胃了。
电梯来了,里面已经有很多人了,辛悦迟疑着没有挪动脚步,廉南岳也没有动,电梯门又合上了。
又一部电梯停了,打开了门,里面的人不多,辛悦走了进去,廉南岳迟疑了一下,看到了站在角落里的穆文冲,他连忙走了进去。
陷在思考中的辛悦突然感到有人碰触她的肩膀,转头,看见穆文冲的笑脸,惊讶地说:“你也在?”
穆文冲点头:“在想什么这么入神?”他把相对不太拥挤的角落让给了她。
廉南岳也和穆文冲打了招呼:“文影也叫了你?钟小姐来了的。”
“知道了。”穆文冲有些无奈,但是此刻突然觉得和廉南岳是心意相通的,他一定是同情自己的。
“杨谦那家伙也来了,明明是工作日,还这么清闲。”穆文冲虽然是和廉南岳说话,但也是说给辛悦听,让她有心理准备。
“文影想撮合你们,就是有些心急了,别太在意她,自己的感受才是最重要的。”廉南岳心情有点复杂地说。
穆文冲露出笑容,点了点头。
他们一同走进天萃庭,穆文影笑道:“你们两个分列在辛悦的身后,真像保镖。”
钟曼玲微笑着冲他们招手:“给寿星做次保镖没有什么不妥。”
“寿星?今天你生日?”穆文冲眼眸晶亮地闪烁着。
辛悦点了点头,有些迟疑,杨谦应该已经到了,可是并没有在座,而穆文影与钟曼玲挨着坐,她该坐在哪里才比较好呢?
钟曼玲指着隔了一个空位的位置:“悦,特意给你留的主位。”
辛悦有些不好意思,脸上不禁泛起红晕,但还是坐了下来。穆文冲则在她们之间的空位上,很自然地坐了下来。
廉南岳想在穆文影的身边坐下,她却扬起笑脸站了起来:“你做辛悦旁边吧,我这个位置杨谦预定了,他说这里看辛悦方便。”
钟曼玲和廉南岳都忍不住爆笑起来,辛悦的脸憋得通红,穆文冲有些不快:“就他花花肠子多。”
“又说我坏话。”杨谦走了进来,手里拿了瓶红酒:“真不容易,但总算搞到了。DomaineLeroy的PommardLesVignots1997,仅出产4096瓶,这瓶编号——520。”
“这编号似乎很有寓意哦。”穆文影打趣:“悦,你说呢?”
“Lalou女士的酒一定要在品尝后,才能有感触。”辛悦巧妙地回答。
钟曼玲说:“我知道Lalou女士,她特立独行,又充满野心,且作风彪悍呢。”
“是,她被称为‘勃艮第贵夫人’,但我很喜欢她。”辛悦说:“她是完美主义者,执着地在葡萄种植、酿造中完全不使用化学添加剂。而且,她采用的是被别人称为荒谬的自然动力种植法。”
“什么是自然动力种植法?”穆文冲问。
“应该比较像古代中国的农耕法则,根据天象、星座、月亮的阴晴圆缺来进行播种和采收。”辛悦回答。
“那这有什么好荒谬的?外国人总是以为自己的技术叫科技,而不尊重自然。”穆文影撇嘴。
“也不能这么说。”钟曼玲浅笑着:“Lalou女士酿的酒,在传统酒界总是受到非议,却得到真正饮者的尊重。”
“原来钟小姐对葡萄酒的研究这么深厚。”穆文冲真诚地赞许。
杨谦插不上话,只好要来了开瓶器。而自从听了酒名,廉南岳就一直沉默。
穆文影看向他:“你怎么了?”
“我来开瓶吧,这酒放不了太久的,你们赶紧点菜。”廉南岳接过杨谦手中的酒和服务生送来的开瓶器,并没有回答穆文影的话。
瓶塞有些干竭,不过还算是顺利的拔出。
倒在酒杯中,颜色褐红,酒液有些许浑浊。
穆文冲见到的都是酒液清亮的,于是问辛悦:“这种不是变质了吧。”
“不是的,Lalou女士坚持在装瓶的时候保持酒液最原始的状态,不对酒液进行澄清和过滤,所以看起来会有些浑浊。”辛悦的目光停留在那酒杯中的液体上。
现在闻起来有着如樱桃、红浆果、红醋栗、落叶、森林腐土、干无花果的香气。是那种让人辗转反侧、寤寐求之的诱惑味道。
杨谦转动桌面,将酒杯停留在辛悦面前:“寿星先请。”
辛悦点头,取了一杯,轻轻晃动,轻抿了一口,有一丝遗憾。这酒入口肌理分明,但酒体薄弱,一方面酸度颇佳、彰显着活力,一方面单宁轻滑、暗示着年华逝去的无奈。
大家都分别取了一杯,穆文影抿了一口:“有些酸,不过这个味道我比较喜欢。”
钟曼玲点头:“水果风味可口宜人,还夹杂了一些泥土和辛香料的气息。”
穆文冲是门外汉,刚刚开始了解红酒,所以没说什么,廉南岳继续保持的沉默。
杨谦喝了一口,叹了口气:“嗯,香气高雅,独特,持续感和复杂度都很好,只是,这酒应该三年前喝掉。”
“怎么?这酒不能喝?坏掉了么?”穆文影问。
“没有,不是坏掉,而是她最美丽的时候被人错过了。就像一个好女孩,现在却依然独身,让时光空度,她不应该拒绝相信爱情,不应该等待爱情,而应该去勇敢地爱。”杨谦低着头,慢慢地说。
“哇,这么高深?原来你也是懂酒的。”穆文影赞叹。
辛悦心底有丝震动,是的,杨谦是懂酒的,他的这番话说得到位,后面的那句话她也听得明白。
辛悦的沉默,以及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惊讶和认同,让穆文冲感到心上压了巨石,突然有要窒息的感觉。
他竟然忘记了,杨谦对红葡萄酒的造诣颇深,这也是他能得到辛悦欣赏的砝码吧。可是作为朋友,为什么他无法为杨谦感到高兴呢?
他低头又喝了一口这酒,似乎可以体会得到这酒的韵味了,甚至也能体会它正当风华,却生生被错过的那份遗憾了。
喝尽杯中酒,穆文冲再次看向辛悦,突然有一种领悟。好酒需要在合适的时机,被合适的人打开,而辛悦,即便是有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但是她依旧美丽,依旧迷人。
此刻在他的心底,突然明亮起来,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会介意杨谦接近辛悦,那是因为他早已对辛悦倾动了心……
3.2折服
有了这份认知,穆文冲感到了愉悦和轻松,虽然会有丝对杨谦的抱歉,和一丝对钟曼玲的歉然。但是这和饮酒是一回事,喜欢上一种口味,就不会改变,再为难,也会坚持下去。
席间,穆文冲始终兴致勃勃。杨谦在扑捉到辛悦眼中的那抹稍纵即逝的惊讶和认同后,亦感到心情愉快。廉南岳却洞察到了他们细微的心理变化,不由得担心起来,继而更加沉默了。
“悦,时尚杂志社那边的专栏准备好了吗?”钟曼玲问。
“嗯,我下午就发给那个编辑。对了,曼玲姐,这次给你们策划电影主题的品酒会是哪个公关公司?我们正准备做一个推介会,觉得他们的创意很好,而且感觉对葡萄酒很懂的样子。”
钟曼玲掩着嘴笑了:“是杨谦策划的。”
辛悦的美眸瞪大了不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杨谦有点脸红,廉南岳立即说:“那就请杨兄多多帮忙了。”
“一定,一定。”杨谦笑得如同向日葵。
辛悦略加思索后说:“你下午有其它的安排吗?”
“没有。”杨谦立即回答。
“那就三点的时候,来我的办公室吧。”说完又转头看向廉南岳:“我们下午一起讨论,推介会的形势越早定下来越好,其它的工作才好开展。”
廉南岳点头:“好,不过不能吃完饭就去讨论吗?我三点之前是空挡,三点半要去趟海关。”
“也好,不过我得先去酒行取瓶酒回来。”
“取什么酒?”穆文冲问。
“晚上想给新员工做一个迎新会,想到他们的工作都与葡萄酒有关,自然晚餐上要有葡萄酒,要让他们对葡萄酒有一个更好的认识。”辛悦解释着,看了眼表:“要不,我先去取,你们再聊会儿吧。”
“蛋糕马上就上来了。”穆文影讨好地说。
辛悦明白,这是她认错的一种表达方式,拒绝了反而不好,只好点头。
“悦,你可是在致远酒行订的酒?”钟曼玲问。
“是。”辛悦回答。
“我也是在那里订了酒,一会儿我去取的时候,帮你拿回来就好了。”
“要不,我陪你一起过去好了,免得你来回跑。”穆文冲说。
“也好。”钟曼玲面带喜悦。
穆文影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今天这顿饭局太完美了。他们都走上了正途,向着她预想的方向发展着。
“那真是要感谢你们了。”辛悦感激地说:“我订的是ChateauMargaux1981。”
“怎么订那么贵的酒?”钟曼玲有些惊愕。
“要说起来,也不算是我订的,是个客户订的,后来转送给我了。”
“天啦,好几万的酒转送给你?”穆文影都忍不住插嘴,最近她可是密切关注着波尔多地区红酒的价格。
看到大家都很惊愕的表情,辛悦只好说:“周日的时候,我去了DG餐厅,正好赶上一个闹事的客人。”
“天,胡里奥说的就是你啊。”杨谦一拍掌。
辛悦不明所以地看向他,众人都笑了,穆文影说:“看来你们两个真是有缘分,DG餐厅的老板就是这位杨少爷。原来是你帮他解决了问题,看来这瓶酒还便宜他了呢。”
穆文冲有些好奇:“你帮他解决了什么问题。”
其实当时的事情是这样的,杨谦和穆文冲在辛悦走进胡里奥的办公室后,就出去了。而这时,刚好有一个韩国人带着两个法国女人也进了DG餐厅,他们点了一支Chablis(夏布利)产区的路易亚都世家蒙丽榭1998年的白葡萄酒。价格是4980元一瓶,可是其中一位女士喝了一口,就吐回杯子里说酒坏掉了,并且表明自己是葡萄酒专家。
当时餐厅里,客人还有不少,虽然说葡萄酒经过漫长的窖藏、装瓶、运输、存储过程中,偶尔有坏掉的很正常,但那个男人说话很不好听。这样的影响很坏,于是辛悦请胡里奥让侍酒师把酒倒一些过来。坏了的葡萄酒无非是酸、苦或者臭,但是那瓶真的喝不出任何问题。
辛悦干脆走了过去,拿起软木塞验看,和酒接触的那端有四分之一左右的部分被浸得发湿,而在五分之一的地方有很小一块湿的、软软的,而且是开瓶器刚刚钻破的地方。
这种情况按照葡萄酒专家的说法——这是一瓶带瓶塞味道的酒。通常是因为软木塞的制作过程中会用氯来漂白消毒,如果处理的不干净或者受到菌类感染就会发生这种状况。传染给酒会产生出一种非常不愉快的味道,好像腐坏的化学品或者腐败菌类的霉味。本来是最亲密的守护者,这时候却成了致命的敌人,确实有些遗憾。
“但是,我真的喝不出什么不愉快的味道啊?”侍酒师和胡里奥都觉得有些冤枉。
“是这位女士厉害!我想这个软木塞应该刚刚才转坏,感染并不严重,可能只是稍微有一点味道进到酒里,她竟然可以喝得出来!当然刚开瓶的第一杯会明显一些,我们现在试时味道已经散了,所以不觉得。”
“那她真的是专家了。”侍酒师有些沮丧,旁边围观的人也有想起哄的,那个韩国人就更是趾高气扬。
“不过你只是一知半解吧。”辛悦看向那个女士,用法语开始沟通:“喝得出一点点程度的瓶塞味,说明你的味觉非常敏感。
但是如果了解得更多,那么你应该知道葡萄酒本来就是需要时间来展示魅力的,付出一点耐性,不好的气味会消散,好的味道才会呈现。葡萄酒是有生命的,不应该这样轻率地判它死刑。
况且,这酒的酒体饱满,酒香馥郁而且强劲有力,混合了杏仁、熟苹果、白色花、蜂蜜的香味及辛辣味,余味长久。让人可以感受到秋天的气息,仿佛微风拂过麦田,带来远方薰衣草的余味,虽然又是一年的芳华逝去,但是这一年因很多值得纪念的日子变得不同,是可以给人带来愉悦感受的一瓶好酒。”
那个女士有些尴尬,她又请侍酒师倒了一点品尝:“味道果然很好,我只是刚刚开始学习品酒师课程的人,对很多葡萄酒知识了解得还不够,非常抱歉。”
“你的味觉是天生的,能从事这样的职业,会让你的人生有更多的体会。”辛悦微笑着给于鼓励。
一场风波消化于无形,胡里奥为了对辛悦表达谢意,恰巧在酒行订的酒到达了,于是就送给了懂酒的她。
听完了辛悦所说的事,穆文影觉得有些可惜:“这么好的酒,你要给这些新员工喝吗?”
“好酒就是需要分享的,而且,今天对我来说是生日,但是对其他人来说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天,但我希望,他们能因这酒而特别,也因这酒爱上这份事业。”
穆文冲凝视着辛悦的侧脸,她在说起酒的时候,表情是那么生动。相信今天她带给隆德新员工的不仅是特别的一天,亦将是开启一扇充满酒香的大门。对他来说,更是一个新世界的到来,因辛悦而变得特别的世界。
吃完蛋糕,又喝了茶,在一点半之前,辛悦和廉南岳、杨谦回到了办公室。穆文冲则是与钟曼玲各开着车来到了致远酒行。
穆文冲为钟曼玲推开了门,钟曼玲优雅地走进酒行,由于是老客户,酒行的员工立即请她们进入了舒适的休闲区等候。
没一会儿,员工就取了两瓶酒上来,一瓶是辛悦的ChateauMargaux1981,另一瓶则是酒标异常漂亮的酒。
“这是什么酒,看上去有些与众不同?”穆文冲看着那瓶酒,有种很奇特的感受。
“这是一支珍藏的意大利葡萄酒,我花了大价钱才找到的。”
“它有什么特别之处呢?”
“首先它来自意大利北部皮埃蒙特产区的酒王之地巴洛罗,第二点是它采用皮埃蒙特产区特有的葡萄品种——内比欧露葡萄,第三点这是一款属于男性的酒。”
“有些明白,但还有些不明白。”
“这是MicheleChiarloTriumviratumBaroloRiserva1999年份的,Triumviratum的酒名可是意谓着古罗马时代的三位联合执政官,庄主是用他在Barolo最好的三块葡萄园所产的葡萄来酿造这酒的,不是每年都有,仅在最好的年份才出产,背标写的1999年也只酿了大约2600瓶。”
“那果然是瓶值得珍藏的酒,可是你说它是属于男性的酒,为什么?”
“你要尝尝吗?”钟曼玲问。
穆文冲摆手:“这么珍贵的酒你是来收藏的不是吗?”
“辛悦说得才对,好酒是来分享的,你和我还这么客气?”
穆文冲有些不好意思:“那好。”
钟曼玲叫来了服务生,要了水晶酒杯和开瓶器,熟练地开瓶,然后倒入杯中。酒液是暗红的色泽,中央与边缘色调均匀。
“你来闻闻看这酒的香气。”钟曼玲递给穆文冲一支酒杯。
穆文冲低头闻了一下,这酒的香气很独特,甚至有误以为是香水的错觉,很复杂,却又很诱惑。
“听辛悦在形容葡萄酒时,总是用花香、果香来形容,这个却很难表达。”穆文冲说。
“确实,这酒细细地分辨,可以觉察到黑枣、香料、香草、熏草、巧克力、烟丝、咖啡等等所有可能的气息。怎么说呢,当你喝到它的时候一定会令你想起某个人,所以我管这支酒叫梦中情人。”
“梦中情人?这名字有点儿意思。”
“当然喽,内比欧露葡萄很特别,本身是混合了动物性的香气和植物性的香,很多女性用的香水、护肤品都会有这些香气,所以你有可能在喝到的这酒的时候令你想起很多,比如以前和你女朋友接吻时的口香甚至耳鬓肆摩时候嗅到的体味都有可能。”钟曼玲笑着低头抿了口酒。
钟曼玲明显的挑逗让人无法忽视,但她的形容确实点燃了穆文冲品尝这酒的**,他轻抿了一口,含在口中。口味内敛但悠长,口感隐然后显,丰富度和复杂度随着时间的过去越来越清晰,单宁硬朗,在上下颚的表现明显,舌尖却反而轻盈;滋味丰富,酸、甜,甚至有点咸,一方面表现出古典精致的冷傲,一方面却又细致、温柔,正如内心丰富的辛悦。是的,此刻,他能想到的只有辛悦,虽然眼前的钟曼玲同样优秀。
“果然是梦中情人。”穆文冲点头:“这酒可否割爱?”说着他掏出了钱包。
“送你就是,何必这般客气。”钟曼玲浅笑。
穆文冲深吸了口气:“不,这不是客气。我想我已经找到了自己的梦中情人,虽然之前还不确定,但现在已经清晰起来。但正如我珍视自己的情感一样,我并不想欺骗你,我的梦中情人不是你。”
一阵剜心般的痛楚,但钟曼玲大笑起来:“文冲,你真是爽快之人,更像是我曾经接触的那些美国人,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拒绝。但我想我们不一样,我们是朋友,而你的事业我还有帮得上忙的地方,所以这酒你尽管收下。”
穆文冲松了口气,好在钟曼玲是在美国历练多年,没有那么矫情,但是这人情他不想欠。于是趁钟曼玲去洗手间的时候,去服务台付了全款,并请这里的员工将钟曼玲已经付过的定金退还给她。想着继续留在这里也有些尴尬,他留了字条后便离开了。
钟曼玲在洗手间的镜子前冷冷地笑了许久,这么多年很多事可能还不明白,但是自己想要的、愿意陪伴终老的人是谁还是知道的。没有人可以这样侮辱她,她真的想看看击败自己的人到底是谁,而自己是否还有机会回敬一拳,给于还击的机会。
晚上的迎新会,穆文冲也跑了来,辛悦很是惊讶:“穆总也要参加?”
“当然了,他们也都是我的员工呀。”穆文冲心情愉悦。
廉南岳的心底有一丝不安闪过,只是他没有立场担心什么。
辛悦在员工没到齐之后,先打开了这瓶ChateauMargaux,将酒倒进醒酒瓶中。
见着酒液流出,那颜色让穆文冲大吃一惊,浅浅的有些暗哑:“怎么是这种颜色?”想起在品酒会上,辛悦曾点评过的那支在《失乐园》里出现的ChateauMargaux1983,他不禁担忧:“难道这瓶也过了适饮期。”
辛悦笑了,不仅是回答穆文冲,也对在座的10多名员工说:“每一瓶葡萄酒都有生命,而它们的生命精彩度也完全不同,你们慢慢体会。”
说着她继续慢慢倒着酒液,开始的时候棕红的颜色泛着黄,随着酒量渐多颜色也好看了些,离得最近的莫羽惊讶地说:“这颜色有变化了。”
辛悦又倒了一些出来,然后说:“你们传着看看,用你们这几日学习了的葡萄酒知识,来形容一下它。”
醒酒器在每个人手中过了一遍,有员工说:“看到有茶色的边缘,好像是一点老化的迹象。”
也有人说:“酒液当中是石榴红的核心、甚至还有一点黑色,似乎有着强劲的生命力。”
“我闻着有点烤面包的味道,但感觉有些闷。”还有人说。
廉南岳品尝了一口:“虽然觉得好像失去了一点活力,但是单宁结合得很好,有一个内聚的平衡。含在口中数秒,再咽下去,上颚很快出现一阵酥麻的快感。回味是黑胡椒的辛辣和清晰的烤面包的香,收紧悠长。”
“廉副总说得跟诗文一般。”最终也来了的韩笑夸张地说,大家都笑了起来。
“我们边吃边欣赏吧,半小时后再看看。”辛悦莞尔一笑,这批员工可以雕塑。
半小时后,雪茄盒、烟草的香气呈现,偶尔皮革、潮湿土地的味道也飘过鼻端,廉南岳又尝了一下:“比刚才要强而有力,协调,优雅,而且变得复杂了。”
两小时后,大家吃得尽兴,玩得也尽兴,莫羽与严秋挑选的礼物非常精致。而此时,装在醒酒器里的酒液,让众人惊艳不已,颜色竟然越来越活泼有力,黄的色调不见了,石榴红的心在扩大,仅余一线的琥珀边缘。浓的烟草、淡的皮革、一点矿物的味道。
每人分了一杯,品尝过后,赞叹声不断,辛悦说:“上层轻柔的烤榛子、牛油烤面包的香味飘过,然后是甘草的甜、香草的美、玫瑰的甘醇、龙涎香的性感、香子兰的魅惑,凝结成沁人的馨香。口感均衡、丰满,单宁圆熟,收结华丽。
时至今日,将近30年的岁月却让这支酒拥有了更丰富的韵味。且越来越活泼,越来越有力的口感让人可以体会到一种不断新生的力量。亦如你们,各自经历了不同的生活,最终聚拢在这里,用这醇美的葡萄酒,写就自己瑰丽的人生。”
如果说有人拜倒在石榴裙下,而穆文冲此时笑得迷离,他一定是折服在辛悦举起的酒杯下了。心悦诚服这个成语拥在此时此刻,也是最恰当不过了。
掌声过后,一瓶酒也被分尽,餐会散场了,但是每个人心中的盛宴刚刚开场。
3.3感动
员工们陆续走了,来到吧台结账的时候,廉南岳和辛悦都拿出了信用卡,廉南岳对服务生说:“我们各付一半。”
穆文冲把辛悦拉到身后,又拦住了廉南岳:“我来,正好也算是对辛悦的接风宴了。”
廉南岳摇头:“那你的接风宴太寒酸了,而且也没有你准备的好酒。”他坚持着不想让穆文冲参与。
“也对,不过今日这餐还是要我请,让你们付,怎么也说不过去。”穆文冲还是将信用卡直接递给了服务生。
开车回去的路上,穆文冲的目光总是看向副座上的那瓶“梦中情人”,如同年少时第一次对女生心动般,不可抑止。但是,辛悦也如他这般吗?也许杨谦说得对,辛悦还在将自己的心门紧锁,走不出,也不让别人走进。
但是他不会退缩,不是有人说过男人在追求女人的时候,智商只比爱因斯坦低一点吗?心上的伤一定要用心来黏合。在路口的红灯下停了下来,穆文冲心驰神往地笑了。
廉南岳的车也在这个路口等候,就在穆文冲的旁边,看着他那样的表情,他烦躁地扯开领带。辛悦的幸福绝对不会是他廉南岳能给予了,但是如果真的有男人可以给,他宁愿那个男人是杨谦。至少他可以给辛悦快乐,至少他可以帮助辛悦的事业,至少他可以带着辛悦远离他的视线,至少他可以将自己无法完成的承诺去兑现……
点燃了香烟,廉南岳按下车窗,为了不再让心绪烦乱,他开始思考起今天下午,和辛悦、杨谦的讨论。
午餐结束后,回到公司,一进门,杨谦就看到了那束火红的天竺葵,正在前台的桌子上妩媚动人,他微笑:“放在这里正好。”
辛悦装作没有听见,加快了脚步,路过莫羽她们的办公区,只有韩笑在,她只好说:“麻烦你,端三杯茶进来好吗?”
迎上辛悦温柔的眉眼,韩笑立即说:“好的,马上送过去。”
辛悦笑着与杨谦和廉南岳走进了办公室,杨谦环视了一下简约的陈设,黑白灰的搭配,让人感到冷凝和清醒。而玻璃柜中的那只水晶鞋,又让人看到辛悦小女人的一面,他浅浅地笑了。
辛悦招呼他们坐了下来,韩笑也端了龙井茶进来。
本来午餐时间不该喝酒的,但是既然已经喝了,这龙井就显得非常重要了。廉南岳首先接过一杯,递给杨谦,然后又示意韩笑先给辛悦,他取了最后一杯,并对韩笑说:“帮我把桌子上的文件夹拿过来,谢谢。”
杨谦喝了口清雅的茶水,然后问:“这次,你们代理的是哪些品牌的什么酒?”
廉南岳递给他韩笑刚送进来的资料:“先是这些。”
接过来资料,杨谦仔细地看了看:“都是些花香型的酒?”
“是的。”辛悦点头:“我也发现了这一点,应该是廉总个人的偏好更重一些。”
廉南岳的低头喝茶掩饰着心底的慌乱,在订这批酒的时候,谁也不会知道他是以什么心情定订的。花香型的葡萄酒确实是他的偏爱,这亦是因为辛悦。
当年在巴黎初遇的时候,他刚从上海结束休假回到巴黎,左岸的咖啡馆里,两个中国女孩正在争辩,面容姣好的辛悦说:“你还不把这些资料背熟?周末要是到了波尔多,看你怎么给那些酒商做翻译。”
“只用得上日常用语和贸易数据吧,再说,有那么多国人去波尔多品酒吗?”一脸倔强的穆文影反驳着:“我对葡萄酒没有兴趣,只是陪你去打工而已。”
“那好吧,你帮我看着,我来背,真是怕翻译得不够好,让人家失去生意的机会。”辛悦有些着急。
“根本不用背的,以你对葡萄酒的理解,我真的觉得你没有必要再背这些了。记得那次你和曼玲姐一起喝酒,说得很好啊。”
“只是表达一种感觉而已,对酒的知识根本还算不上了解,就比如说葡萄酒的香气的形容就有好多词汇,要准确的表达才行。”
“那你背吧。”穆文影无奈地接过那张记满记号的纸。
“描述葡萄酒的香气,常用的词汇有:香气幽雅,这说明葡萄酒的香气舒适、和谐、雅致。香气怡悦说明葡萄酒的香气怡神、悦心、优美。如果说是果香浓郁,那有可能是一瓶比较年青的葡萄酒。香气纯正是葡萄酒闻香最具备的基本要素,如果没有太好的表达,用这个词应该不会出错。”辛悦认真地背完,又歪过头,有些向往地说:“你说那些散发着花香的葡萄酒会是怎样的呢?要怎么形容才好呢?应该是让人非常愉悦吧。”
“我猜花香型的葡萄酒应该男人比较爱喝,你就别琢磨了。”
“为什么?”
“狂蜂浪蝶呗。”穆文影有些不屑。
坐在旁边座位的廉南岳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他们就是这样认识的,也在那天,他告诉了辛悦,花香型的葡萄酒有多么的迷人……
“既然都是花香型的葡萄酒,我有个设想,我们可以在冬日里,营造出一个百花园的气氛来,但是现场的花一定要用海棠。”
“因为海棠无香吗?”
“是啊,这是张爱玲认为的人生憾事之一,那么让那些前来参与的经销商最好不要留有什么遗憾才好。”杨谦解释着。
“光有一个百花园的氛围还不够,我们的主题应该更响亮、也更吸引人些才好。就像那场电影中的经典酒的创意主题,会成为谈资,也会成为记忆。”辛悦对那场品酒会颇有好感:“对了,那场酒会是你策划的,可是你好像没有去现场。”
“着实为此后悔呢。”杨谦有些懊恼:“听文冲和曼玲都对你赞不绝口。”
辛悦的脸红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有些……好了,继续讨论我们的推介会吧。”
杨谦突然有些明白辛悦的话了,是啊,如果是在那样的场合相遇,她们一定不会是现在这般尴尬的面对,不过应该还不算晚。
见廉南岳一直沉默,辛悦转过头问:“廉总有什么好的建议?”
廉南岳从思绪中拉回,轻咳一声后说:“悦,我觉得营造出百花园的氛围并不是很妥当,应该更高雅一些的氛围会更好。”
他这一声“悦”的呼唤,让杨谦和辛悦都为之侧目,他却浑然不觉。
杨谦果然对葡萄酒是很懂的,而且在策划上也很是不一般,经过一个小时的讨论,他想出了不下七八种的方案。
“我回去把一丝想法再深化一下,写出文字来,我们定个时间再讨论吧。”杨谦站了起来。
“好,真的很感谢你。”辛悦对他的态度明显没有那么疏离了。
廉南岳也站了起来:“我正好要去海关,送你出去。”
杨谦点头,和廉南岳走了出来。
在电梯间里,杨谦说:“文影和你都和辛悦很熟悉吧,真是有些嫉妒你刚才称呼她的样子。也不知道伤害过她的男人到底是怎样的人,真想揍他一顿。”
廉南岳的手震动了一下,无言以对,更是有些惊愕,他又称呼她悦了吗?
终于变了灯,廉南岳被后面的车提醒了才开出去,与穆文冲的车在路口分驰向不同的方向。但是他的心情更糟了,是啊,如同无法和杨谦解释一样,如果哪天穆文冲知道了,他更是无言以对。真是不知道怎么就形成了这个局面,似乎世间最该消失谢罪的人只有他……
周三的上午,辛悦与廉南岳一起前往浦东机场,准备迎接波尔多地区最大的酒商。
辛悦坐在廉南岳的身后,始终低头看着资料。廉南岳忍不住从后视镜中看向她,她眉头微蹙,似乎有些困扰。
他按下了CD的按键,一曲《LovesongforaVampire》大气磅礴而出,震得辛悦惊愕。
廉南岳连忙按了停止,这是《惊情四百年》中主题曲,怎么会是这个?
辛悦深吸了口气说:“别再用错了称呼,廉总。”
“我想此刻你该计较的不是我的称呼,而是你该拒绝,或是逃离。”廉南岳有些懊恼,不假思索地将困扰几日的心绪讲了出来。
“凭什么?”辛悦冷笑。
廉南岳闭紧了嘴,依旧是无言以对,无法言说,他没立场。重新按下CD,任那曲Lovesong砸在心头。
到了机场,辛悦与廉南岳都恢复了原本的距离和默契,完美无缺地接待了酒商。
回到公司,继续忙碌,辛悦没有时间和心情与思索廉南岳的反常。
一直忙碌到饥肠辘辘,辛悦才看向时钟,7点半而已,一定是今天中午没有心情吃饭的缘故。可是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忙完,她有些纠结。干脆叫了外卖,继续忙碌起来。
外卖送来的时候,辛悦有些惊讶:“外面下雨了?”
“是啊,还不小呢。”外送的小弟擦着脸上的雨水,虽然穿了雨衣,但是一路骑行过来,仍是一脸潮湿。
付好钱,辛悦一边吃一边祈祷,最好自己忙完走的时候,雨可以停了。
可惜天不从人愿,忙碌到10点半,走出金茂大厦时,雨下得依旧细密。如果淋了这场冬雨,不知道身体是否能承受,看来以后要放把雨伞在手袋中才好。
这么近的路程,出租司机都不愿意去,就算不能拒载,但人家辛苦等候在这里,就是希望拉一个大活,辛悦明白,所以并没有走向出租车停靠的地方。
正准备义无反顾地冲进雨中,一只温暖的手拉住了她的臂弯,回眸,是穆文冲的笑容:“怎么忙碌到这么晚,没带雨伞吗?”
“是。”辛悦点头。
“那为什么不开车回去?”穆文冲诧异。
“这么近的距离?”辛悦确实没有想到,不过就算开车回去,从停车场走回公寓楼的距离和现在的差不了多少。而且要是用跑的,5分钟足够。
“那我送你回去,正好我的车送去保养了。”穆文冲说着向出租车方向招手。
“好,谢谢。”辛悦答应了,这样蛮好。一阵冷风吹了过来,她瑟缩着,其实前几日,上海的温度并不低,她才只是穿了职业套装而已,今天的温度却一下降得低了。
出租车立即开了过来,穆文冲拉开车门请辛悦上去。
“我坐外面就好了,马上就下车了。”
“还是先坐进去吧,司机后面的位置最安全。”穆文冲坚持。
辛悦听了心里有丝暖意,穆文冲上车后,向司机报了地点,并说明先去前面的公寓。
出租车一个起步而已,就已到了公寓楼前。穆文冲下车,等辛悦下车后,低声说:“上海这阵的天气多雨,要记得带伞哦。”说完他坐回车里,又摇下车窗:“明天的温度会比较低,你不能穿得像今天这样单薄。”
看着远去的出租车,辛悦抱紧双肩,走进楼道,有种说不清的喜悦和感动。
穆文冲一定是个非常注重细节的人,虽然说司机后面的位置最安全,但其实是他看到她穿得单薄,又在风口站了一会儿,已经瑟瑟发抖的缘故吧。
回到房间中,打开空调,上海不仅多雨,空气中的潮湿让整个屋子里也是潮湿的。不像北京那样干燥,亦没有夜丘的温暖。
终于到了周五,晚上六点二十的飞机,不到九点就可以见到卢卡斯了。辛悦愉快地神情感染了很多人,莫羽走进辛悦的办公室,将杨谦送来的花以及周四讨论后定稿的推介会策划放在办公桌上。
“伊莉娅。”辛悦叫着莫羽的法语名字:“帮我把这份报告送到楼上吧,另外这份资料给廉总,公关公司就定LT公司好了。”
“好的。辛总今天好漂亮。”
“有吗?”辛悦笑得温柔:“那些鲜花还是放到前台吧。”
莫羽退了出去。
这时韩笑又走了进来:“辛总,我有个事情想和您沟通一下。”
辛悦有些疑惑:“你和廉总沟通过了吗?”如果是别的员工来和她沟通事情,她都会欢迎,可是偏偏韩笑不可以。毕竟韩笑是廉南岳的秘书,这是一个很私有化的职位。就好像莫羽有事,就绝对不可以先去和廉南岳汇报一样。
韩笑摇头:“这个事情只能和您说才有用。”
辛悦严肃起来:“不论怎样,我都希望你在和我沟通之前,先让廉总知道。”
“那好吧。”韩笑撅着嘴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廉南岳敲门走进来:“公关公司的事情已经定下来了,你今天要回北京吗?那周六我和杨谦去LT好了。”
“好的,没问题。”
这几日,没见穆文冲有什么举动,杨谦倒是非常热切,天天送花,且因为推介会的事经常来公司,廉南岳稍松了口气。
五点的时候,辛悦愉快地离开了公司,来到了浦东机场,可是在换登机牌的时候,深受打击。
“首都机场那里现在大雾,飞机无法降落,所以航班要延误,也有可能取消。”服务小姐这样和辛悦说着。
大雾!竟然是大雾,辛悦感到沮丧又绝望。坐在候机楼里,手一直在颤抖。何止是卢卡斯在等待她,她更需要看见她。
这是手机响了起来,是穆文冲打来的,辛悦有气无力地接起。
“我听说北京有大雾,你的航班受影响了吗?”穆文冲关切地问。
“是的。”辛悦感到委屈。
“那你还在候机楼?”
“我在等最后的消息。”
“那你等我。”穆文冲挂了电话。
不到半小时,他就赶了过来:“结果如何?”
“航班取消了。”辛悦眼里有着泪光,刚才给辛亚萍打电话的时候,一直隐忍着,看到穆文冲关切的目光,差点就要落下来了。
“走吧,估计今晚是不会有航班过去了,我帮你买到了火车票,9点多的,明天早上7点多就到了。虽然会晚一点儿回去,但至少能够回去。”
辛悦的露出惊喜的表情:“太谢谢你了。”
“其实,如果我知道你要求每两周回去一趟,是为了卢卡斯,那我早就会让你把他也接来,孩子是不能缺少母亲照料的。”穆文冲凝视着辛悦的眼眸:“虽然我母亲离开的时候,我已经15岁了,但是那种感受真的刻骨铭心。这周,我让方丹联系好了一间双语幼儿园,你可以去看看,再做决定。”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了。”辛悦有些激动,但是她在这里才刚刚起步,如果卢卡斯过来,又不能很好的照顾他,反而会更歉疚。
“走吧,先去吃晚饭,然后我送你去火车站。”穆文冲微笑着接过辛悦手中的行李箱。
辛悦的手指被穆文冲的碰触到了,突然有一种很奇特的电流,让她有些轻颤、有些酥麻。
“看天气预报,北京的天气蛮冷的,你带了厚衣服没有?”穆文冲走到自己的车旁,一边将行李箱放进后备箱,一边问。
“有。”辛悦低着头回答,心底泛起了波澜。
3.4梦境
穆文冲开车到了火车站附近的席家花园餐厅,停好车,说:“时间还有一些,先吃饭吧,这里的本帮菜很好吃。”
“非常感谢你。”辛悦连连说着,除了感谢,没有其它词汇可以表达她的心情。
“我不是想让你感谢才做的。”穆文冲笑了:“莫羽上楼来送文件的时候说你今天特别高兴,我猜到你是因为可以回去看到你儿子。正好刚才有个北京的朋友打电话抱怨,说北京大雾,航班都取消了。我一下就想到你了,你一定会很失望,没准儿还会哭,我可不希望这样。”
辛悦真的有想哭的冲动,她看向穆文冲,眼眸中除了感激又增添了感动。
吃饭的时候,穆文冲问起卢卡斯的情况:“他有多重?淘气吗?”
“才30多斤,并不重,不过他的个字挺高的。”一说起卢卡斯,辛悦的眼眸中充满神采:“他很乖,很懂事。其实我倒希望他淘气些,那样才像男孩子。”
“是要淘气些才好,我小时候就很皮,惹得我妈经常威胁要给我穿女孩子衣服。把我吓得不得了,那时还以为穿了女生的衣服就会变成女生呢。”
“缇兰吗?她还这样威胁过你?看不出来。每次她看到卢卡斯,都要讲讲她儿子小时候的事。开始还不知道是你,不过知道了,也无法相信,你会那么淘气。”辛悦掩着嘴笑了。
“我妈都说过哪些?”穆文冲的兴致也很高。
辛悦想了想,还没开口先笑了起来:“算了,还是不说了,免得哪天你担心我把这些泄露出去。”
“不会。”穆文冲看着辛悦生动的笑颜,一阵悸动:“童年时光本身就是用来回忆的。她有没有说过我把家里的大座钟拆了的事?”
“说过,那可是坏了好久的东西,一直放在后院的库房里,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弄得,夜里12点开始敲钟,吓得大家以为闹鬼。”
“要说起来,那是唯一被我拆好的东西。”穆文冲开心地大笑,辛悦亦然。
“你小时候又干过什么?”
“我?小时候挺乖的,好像就有一次挺野蛮的壮举。”辛悦努力回忆着:“上小学的时候,我留长发,每次都梳个马尾辫,可是坐我身后的男生很讨厌,总揪我的头发。我很生气,也顾不得是上课了,站起来质问他为什么这么做。他竟然还理直气壮,说喜欢我所以欺负我,有什么不对吗?于是我就给了他两脚,说老师还让我们团结友爱呢,从此班上的男生都不敢欺负我了。”
穆文冲笑得都要岔气了,断断续续地说:“我想他说的话一定是发自内心,你一定是从小就很漂亮。”
辛悦的脸泛起了红晕,有些不好意思。其实,穆文冲哪里知道,她的童年并不好过。经常被别人说成是狐狸精的女儿,女生孤立她,男生又都带着别的目的接近她。直到她上了市重点高中,离开了那个圈子,没有一个认识的人后,才算正常了。
吃完饭,穆文冲把辛悦送上了火车:“如果周日还是大雾,你可以晚回来一天,没关系的。”
“不用,如果还是大雾,我就还坐火车好了。”辛悦浅笑:“你回去吧,已经麻烦你很多了。”
“怎么能说是麻烦呢?不过你还是应该考虑,把卢卡斯接过来。”
“我会的,真的很感谢你,”辛悦再次感谢。
穆文冲笑着摇头:“我都说过了,真的不是想得到你感谢才这么做的。好了,我走了,你好好休息,一路平安。”
辛悦和他摆手告别,看着他转身的瞬间,一丝不舍的情绪恍然飘过,她叹了口气,坐在铺位上,看向窗外。穆文冲刚好路过,他对她又摆了摆手,她露出微笑,突然觉得离别也是一种很让人感动的场景。
许是累了两周,辛悦竟然在火车上睡得很好,一睁眼,广播里说已经进入北京了。辛悦立即去洗漱间洗脸刷牙,镜子中的她神采飞扬,似乎比在夜丘和北京时都要精神呢。看来现在的工作果然令她有了信心,也有了生活的目标。
很快,火车就进入了北京南站,辛悦拉着小巧的旅行箱第一个走出了站台。雾气还没有散尽,但却是那么美丽、那么梦幻。
坐上出租车,一路向东北方向驶去。辛悦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妈!我已经到北京了,马上就会到家。”
“你可回来了,卢卡斯昨天怎么也不肯睡呢。”听到辛亚萍疲惫的声音,可以想见昨夜的场景。
卢卡斯虽然很乖,但是倔强起来也是很难对付的,尤其在他眼里,她接二连三地欺骗了他,他一定很难过又很生气。辛悦心疼了起来,真想立即就抱他在怀,狠狠地亲上几口,了却相思之苦。
终于到了楼下,辛悦付了钱,拎起旅行箱,一口气跑上了四楼,在门前深吸了好几口气。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听到门响,卢卡斯立即跑了出来,看到果然是辛悦,扑上来,抱住辛悦的腿大哭起来,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般。
辛悦放下旅行箱,抱起了卢卡斯,亲吻着他粉嘟嘟的小脸,不停地说:“妈妈也好想卢卡斯。”
辛亚萍长长地出了口气:“这个小祖宗真是倔强。”
看到母亲眼中的血丝,辛悦很是歉然:“妈,你去睡会儿吧,我来陪卢卡斯,午饭你也不用管的,我来就好。”
“在上海还顺利吗?”辛亚萍看到辛悦有些瘦了,关切地问。
“还好。”辛悦抱着卢卡斯的手臂感到有些吃力了,笑着又亲了亲卢卡斯的额头:“妈,这小家伙长胖了,我抱着都费劲了。”
说完,辛悦却皱了眉,又吻住他的额头:“怎么这么烫?”她有些焦急,抱着卢卡斯走进房间,要把他放在床上。卢卡斯拼命抱住她的脖子,怎么也不肯放开。
辛悦只好说:“妈妈不离开你的,可是你好像发烧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呢?”
卢卡斯摇头,还是不肯松开搂着辛悦脖子的双臂。
“你先哄他睡下。”辛亚萍走了进来:“可能是情绪有些不稳定弄得体温升高,等睡醒再看看。”
“好的,妈你也赶紧去休息吧。”辛悦坐在了床上,轻拍着卢卡斯的后。
卢卡斯真的是困极了,很快就睡熟了。虽然手臂有些麻,可真有些不舍得将他放在床上。
辛亚萍看着有些辛酸:“放下他,让他好好睡吧。”
“妈,对不起,让你受累了。”辛悦万分抱歉地说:“我老板人很好,帮我联系了上海的幼儿园,我下周回去看看,如果还行,我就接卢卡斯过去。”
“其实上幼儿园不是重点,主要是你有时间接送吗?如果是整托,那还不如在这里呢,两个星期见一次也没有什么不好。”辛亚萍毕竟是过来人,很冷静地分析着。
“我想我可以克服,上海的钟点工比较好找,这样就可以天天看到卢卡斯了。这两周真是难熬啊!”辛悦的眼泪夺眶而出,看不到卢卡斯,却天天看到廉南岳,真是一种煎熬。
“只要你安排得好,就没有什么问题。”辛亚萍站了起来。
“嗯,我知道了。妈,你去休息吧,做好了饭,我叫你。”辛悦抹去眼泪,笑着说。
辛亚萍离开了,辛悦转头看向卢卡斯,他甜睡的模样好乖、好可爱,怎么看都看不够般。
十一点了,放下正在看的资料,辛悦走进厨房,手脚麻利地做起卢卡斯最爱吃的意大利面来。
一切都做好了,辛悦先叫醒了辛亚萍,然后去叫卢卡斯。先覆上他的额头,嗯,温度比较正常。然后抱起他,轻轻摇晃着呼唤:“卢卡斯宝贝,起来吃点儿东西再睡。”
卢卡斯扇动着长长的睫毛,终于睁开了大眼睛,看到辛悦的脸,竟然长长地叹了口气。
“快来,妈妈做了意大利面。”辛悦好想笑,小孩子也会叹气了,可是心里又微酸着难受。
卢卡斯立即点头,但还是赖在辛悦的怀里。
辛悦抱着他来到了餐厅,辛亚萍淡淡地摇头:“不能这么惯着孩子。”
“是我觉得愧疚。”辛悦将卢卡斯放在他的专用椅子上:“快开动吧。”
一边吃饭,辛亚萍一边问着辛悦新工作的状况。
辛悦将工作上的事一股脑地和母亲分享着,但是对于杨谦、廉南岳一句都没有提到。
“你的老板看来真是个不错的人,你要更努力才是。”辛亚萍听了辛悦对穆文冲的描述,语重心长地说:“不过,你也得注意点,没接触得太紧密了,容易有风言风语。”
“我是个单身母亲,能有什么风言风语?”辛悦摇了摇头,但脑海里闪现了穆文冲的样子,心底涌起一阵暖意。
“注意些总是没有坏处的。”辛亚萍叹气。
辛悦连忙点头:“是,我知道了。”是的,辛亚萍的不容易,她能体会。不过她的处境和辛亚萍的不同。她身处更势利的十里洋场,没有身家背景,还有个孩子,任谁也不会相信还有男人会对她另眼相看。
即使是杨谦现在对她正在展开攻势,但是注定没有结果的事,就不能让它开始。虽然穆文影说杨谦是离过婚的,所以他们家里要求就不会太高。但是她明白,她这种情况依旧是不会被接受的。尤其是他和穆家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她心如止水,只想做出一番事业。
想到这里,辛悦看向卢卡斯,欣慰地笑了,小小的卢卡斯竟然也是她的挡箭牌了。
吃完饭,辛悦去洗碗,卢卡斯跟进了厨房,抱着她腿:“妈妈,你今天不走吧。”
“当然不走了。”辛悦笑着回答,看到卢卡斯这般模样,她的心底是酸楚的。
“明天呢?明天也不走吧?”卢卡斯扬着小脸,看向辛悦。
辛悦有些艰难地说:“妈妈明天要走的,妈妈帮你联系了上海的幼儿园,下周妈妈确定好了,就可以把你接过去了,那样我们就不会分开了。”
卢卡斯拼命摇头:“明天就带我一起走。”
看到他脸上的惊恐和不舍,辛悦的心狠狠地疼了。难道被她带到这个世上的卢卡斯就是来受苦的吗?当然不能是,正如穆文冲所说,童年就是用来回忆的,她怎么能让卢卡斯的童年充满眼泪呢?她蹲了下来,抱紧卢卡斯:“好,妈妈答应你,明天一起走。”
周六的傍晚刮起了大风,看来周日不会再是大雾弥漫了,辛悦确认了机票,又给卢卡斯订了机票,然后开始收拾起卢卡斯的行李。
卢卡斯的东西收拾起来要麻烦得多,很多东西都是必备品,眼见着旅行箱就要放不下了。辛悦只好问卢卡斯:“宝贝,这个抱抱熊不带了,好吗?”
“好。”卢卡斯答应得很干脆,他已经完全沉浸在喜悦中了。
原本想着趁卢卡斯还没睡醒就离开,所以订的是早航飞机。现在改成两人同行,辛悦只好先哄卢卡斯睡下。
终于收拾好了一大一小两只行李,辛亚萍有些不放心:“这样真的行吗?要不是月底,公司的账务要审核,我真想过去帮你安顿好。”
“没关系,我周一可以请半天假,安排好幼儿园和钟点工的事。而且,明天到上海也就是上午10点,还有将近一天的时间可以利用。”辛悦信心满满。她刚才已经给莫羽打过电话了,拜托她帮她登出招聘钟点工的通告,按她给出的价格,明天应该有不少人前来应聘。
打开书桌上的台灯,又拿出笔记本,辛悦要把周一的工作提前做出准备,才好腾出半日来。
下周的工作重点是推介会的准备工作,第一批订单的货物也将到达,员工的培训工作要加紧了,辛悦将工作一项项的列出来。
打开电子邮箱,发现有一封张副总发来的邮件,辛悦立即点开。原来是抄送各子公司的业务统计数据。她看着隆德公司的诸多空栏,有些憧憬,希望在下个月,或是下下个月开始,隆德的数据可以漂亮喜人。
合上电脑,已经是十一点了,辛悦轻拥着卢卡斯,很快就进入梦乡。
梦里,辛悦和卢卡斯似乎又回到了阳光明媚的葡萄园,有一个模糊的高大背影,与她们和谐地摘着葡萄,嬉戏着。可是看不清那个人的脸,但她有一种幸福的感觉。
然而,突然有一个人冲了过来,抱起卢卡斯就走,她追了上去。那个人回头,竟然是廉南岳,她急得哭起来,苦苦哀求。旁边那个高大身影冲了过来,把卢卡斯抱了回来,送回她的怀里。那一刻,她看清了他的面容,辛悦惊得醒了过来。
梦中的另外一人竟然是穆文冲,辛悦坐起来,捂着胸口,那里跳得太快,甚至就要窒息了。
廉南岳,直到现在也是无法真正去憎恨的人,不会残忍到去抢卢卡斯的吧?没有这个道理。终于平复下来,她感到一阵寒意,自嘲地笑了。只是一个梦而已,且只会是一个梦吧……
3.5隐忧
周日,不到凌晨5点,辛悦就起来了,先是将两个行李箱放到了一楼,这时定好的出租车也到了。她摇醒还在酣睡的卢卡斯,给他穿好衣服,匆匆忙忙赶到了楼下。
一路畅通,不过六点,就到了机场。卢卡斯睁着迷蒙双眼,好奇地张望,双手紧紧拉住辛悦的手。早上的机场里,也已是人头攒动了,怪不得他会紧张。辛悦有些无奈,又有些感触,世上唯一以她为中心的只有卢卡斯,而她亦是要为了他撑起这片天。
停留在勃艮第,只是为了抚平自己的伤处,现在才真正是为了卢卡斯而努力,想到这里,她抱紧了他。
因为天气很好,飞机正点起飞了。辛悦在飞机跃上蓝天的那刻,突然有了一丝忧虑。把卢卡斯带在身边,会不会将那个秘密泄露呢?其实穆文影和廉南岳都是知晓的,应该也算不上秘密了。只是钟曼玲她们看到,总会从颇为相似的外貌上猜到几分,那又该如何是好?
辛悦叹气了,她并不想让大家为难,只是为了卢卡斯,她不得不这么做。
不到两个小时,辛悦已经走出了机场大厅,上海是一片晴空。
走向出租车停靠的地方,卢卡斯坐在行李车上开心地笑着:“妈妈,这里是哪儿?”
“上海!北京的东南方向。”
“那我们离勃艮第更远了吗?”
辛悦笑着点头,他的方向感还真好。
“我想卡特和亚当叔叔了。”
“嗯,妈妈也想他们了,晚上我们给他们打电话好不好?”
“好。”卢卡斯点着头,伸出胖胖的手握在辛悦推行李车的手上,小小的温暖。
这时,一双大手覆上了行李车的把手,辛悦转头,竟然是穆文冲,不禁问道:“你怎么知道……”
穆文冲露出笑容:“莫羽说你着急找有带孩子经验的钟点工,所以我知道,你会带卢卡斯来,所以就到这里等了。”
辛悦有些尴尬,也有些说不清的情绪:“你不用来的,麻烦你送我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穆文冲没有说什么,而是看向行李车上的小家伙:“他就是卢卡斯吗?”
“我叫辛毅。”卢卡斯更喜欢这里的人叫他的中文名字。
“嗯,好听的名字。”穆文冲的笑容更阳光了。
辛悦觉得非常不好意思,她想说什么,可是又觉得怎么说都有些不妥,干脆沉默了。
文冲将行李车推到自己的车旁边,问卢卡斯:“辛毅,你长得好可爱,我可以抱你下来吗?”
“谢谢。”卢卡斯点头又摇头:“她们都说我很帅。”
“哈哈,你怎么会和我这么像,都这么爱耍帅?”穆文冲大笑着抱起他。
辛悦忍不住也笑了:“卢卡斯,叫叔叔啊。”
“嗯,叔叔好。”卢卡斯有些疑惑:“我有卡特和亚当叔叔了,你呢?”
“威廉,威廉叔叔。听说你认识我的妈妈——缇兰,是吗?”
“缇兰奶奶吗?”卢卡斯点头,和穆文冲明显亲近了不少。
听到卢卡斯管裴淑文叫奶奶,穆文冲心底漾起一阵暖意。他将卢卡斯交给辛悦,然后去拿行李,放进后备箱中。
这个场景和梦里的片段有那么一点点相似,这个念头一经闪现,立即被辛悦屏蔽。她拉开后门,先让卢卡斯坐了进去,然后自己坐在了旁边。
“莫羽说下午会有3个钟点工去你的公寓面试。”穆文冲一边启动车子,一边说。
怎么莫羽会向他报备自己的事情呢?辛悦虽然有疑问,但是问不出口。
“明天早上,我想去看看幼儿园。”辛悦搂着卢卡斯,看着窗外。
穆文冲从后视镜中扫了一眼辛悦,她的眉眼中带着疏离。周五晚上的那份亲近、那抹神采不见了,他不由得有些紧张,握紧了方向盘。
“好,周一早上我让方丹安排好。”穆文冲不再那么热络,也沉默了下来。
这两个夜晚,他都无法入眠,突然体会到了相思苦。视线中如果没有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