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见到张弛,是在他窗明几净的诊室里。
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穿着一尘不染的白大褂,正低头写着什么,神情专注。
听到敲门声,他抬起头。
“请进。”
他的声音,比我想象中还要温和,像春风拂过湖面。
我按照演练了无数次的剧本,低着头,绞着衣角,坐到他对面。
“医生,我……”
我刚开口,眼泪就掉了下来。
一半是演的,一半是真的。
想起了苏芮父母那张冷漠的脸,想起了那些被“二次伤害”折磨的灵魂。
他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递过来一包纸巾。
“别怕,慢慢说。”
他的眼神,充满了安抚人心的力量。
我哽咽着,把我那个被上司骚扰、被同事排挤、被网友人肉攻击的“故事”,断断续续地讲了出来。
他一直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我,只是偶尔在病历本上记下几个字。
等我说完,他才放下笔,看着我。
“想死吗?”
他忽然问。
我愣住了。
这个问题,太直接,太尖锐。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不知道。”
“你不是不知道。”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我的伪装,“你是想死,但又不敢。”
“你怕疼,怕失败,更怕死了之后,那些伤害你的人,会笑得更开心。”
我的心,被狠狠地刺了一下。
他怎么会知道?
他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林小姐,你得的不是病。”他站起身,走到我身边,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
“你只是,太累了。”
他身上的消毒水味,很好闻。
他的手,很温暖。
那一刻,我几乎要相信,他就是天使。
一个能看透所有痛苦和伪装的,真正的天使。
“我给你开点药,先稳定一下情绪。”
他回到办公桌前,开了一张处方。
“每周来我这里一次,我们聊聊天。”
“记住,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我拿着那张处方,浑浑噩噩地走出诊室。
阳光刺得我眼睛发痛。
我向周毅汇报了第一次接触的情况。
“他很厉害,非常厉害的心理医生。”
“他几乎看穿了我的伪装。”
周毅在电话那头冷哼一声。
“那不是更好吗?说明他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林敏,别被他的外表迷惑了。”
“记住你的任务。”
挂掉电话,我看着手里的药。
盐酸氟西汀,治疗抑郁症的常用药。
我把它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