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辞职》白意是一个家境不太好的男孩，他长得高而瘦，有着细腻温润的嗓音。起初在同学间并不起眼，但在青春期后，因为他的特点，被大家开始夸赞和讨好。他对同学们的突然追捧感到惶恐不安，但也开始主动回应他们的关照。这种怪异的气氛一直持续到毕业那年。在一个闷热的夏天，白意揣着一等奖证书走在一段僻静的林荫路上，树底下有几个鬼祟的身影在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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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eface
感伤的少年与古板的学究
之一
那个时代,大家的意识里还没有“少年感”这样词,“萌”和“可爱”还没有被使用到泛滥的地步。不过,当时有着少年质感的男孩却是不少的。
花街有一位家境不太好的男孩,名叫白意。他天生带点自然卷,不过发色纯如墨,因此显得额前那短碎发好像是被发廊经理亲手加工整理过一般。
男孩长得高而瘦,起初在男同学间并不起眼,后来青春期到了,男孩们纷纷经历变声期,只有他一人仍然有着细腻温润的嗓音。因为这个特征,他被大家耻笑过——后来,却也得到大家的青睐。
“他长得比邻班的女神姐姐还瘦呢!鼻梁又高,头发还卷卷的,看起来好顺眼。”
“何止顺眼,而且很养眼好不好。”
“另外纠正啦,他虽然瘦,但是身材蛮匀称的。而且就算大腿也和女神姐姐的小腿一样粗细。”
“当年武则天见到张易之,怕不是也要这么夸一遍吧。”
像这样评头论足的话题先是在女生的小团体里兴起来,后来也有男生参与其中。
于是,气氛突然从原先对他的排挤而转变成了夸赞,以及讨好。
白意呢,起初就对同学间的忽然冷淡漫不经心,可现在突然受到追捧,却有些惶然无措了。
“不用对我谦让,同样在学校里吃饭喝水,时间都一样宝贵。”
在数次受到其他人的“关照”——例如什么排队让位置啊,帮忙打水喝啊等,白意开始主动说明。
“哪里哪里,互帮互助应该的。”
男同学一脸谄媚地怪笑着,呵呵哈哈地打着马虎眼走开。
怪异的气氛终于持续到毕业这年。
闷热的暑气里,白意揣着老师颁发给他的作文一等奖证书,走在从办公楼到教学楼的一段僻静林荫路。
树底下蝉声格外明显,被蝉声掩盖的树影之外有三两个鬼祟的身影在徘徊。
蝉声越来越急促,空气里湿热之气也越发变得厚重,令人胸闷气短。
突然间,白意被人拽住了手臂——
“小白同学,你今天心情不错啊,让我们看看手里拿着什么。”为首的一个瘦黑猴先挑衅。
白意挺直腰背,也不说话,硬生生睁着明亮大眼将他们盯得羞愧而无地自容。
不过瘦黑猴眼见他不说话,也不服软,就准备硬抢过那张质地细滑而坚挺的奖书。
争夺之间,“咔嚓”一声,纸页被拽碎了。
站在圈外的另外两个男生面面相觑着,看着为一张纸而争抢的两人。
瘦黑猴本意可能也不是非要挑事,可在其他人注视的目光下,好强心被激起,不得不硬着头皮,对白意吼道:“你别给脸不要脸,我这可是好意教你!”
白意从来没跟人当面起争执,一霎间涨红了脸,激愤而颤抖地说不出话。
瘦黑猴径直欺身上前,预备行不良之事——幸而小径路口传来的明显的脚步声,不得不收了手,只不甘心地摸了一把对方的脸。
另外两个张望的男生立刻催促瘦黑猴赶快离开。
四下里起了风,皮鞋跟有力地踩着红砖路面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西装革履、神色从容地男人走到这树下来,似乎目睹过什么,又似乎什么也不知道,只是从西装口袋里取出墨绿真丝手帕,俯下身,轻轻递到苦着脸的少年面前。
“因为什么而感伤难过吗,还真是多愁善感的青春期。”
白意原本对他递来手帕的行为心存感激,却在听了这句话后,转变了脸色,道谢的话也不说,只恶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
白意拿着男人的手帕抹完眼角,又擦了鼻涕,最后目露凶光地凝视了对方一眼,然后转头就走。
原本心情不错的男人顿时立在原地,目瞪口呆。
自从那以后,少年就转变了性格似的。
他行事稳重,喜怒不形于色,也不肯与其他人交心论友,一心缩在自己的世界里。
只是眉目神色间,时不时流露出隐隐的感伤之情。
而当年那递来手帕的男人,在某一天的图书馆座谈会上,再遇了那感伤的少年。火花被擦起的那一刻,他的眼里流露出赞许之色。
只是男人到底是个古板的学究派,一心钻在那故纸堆里,对美男姿色根本不上心。重逢之后,没过多久,他就又忘记了那少年了。
这样看来,两人确实不该有什么交集。
圈子不在一处,平行线之间也不会有交点。
不过,虽然少年的家境糟糕,可幸而这是个民众宽容度较高的网络时代初——
在我们提到的这位感伤的少年正为前途和生活犯难的时候,机会找上门了。
他决定做一个网络翻唱歌手。
他曾因为自己独特的音色而被周围人看不起,而今这个特征终于派上用场了。
为他解决了温饱问题,也为他找来了一心一意的追随者。
后来他才知道,自己的这种音质被网上冲浪的新一代们称为“音色流氓”。
而那个递过手帕的男人,也因为机缘巧合的关系,被他的声音迷住,痴心追随。
之二
白意日记
2015年4月1日多云
提起笔记日记的这一瞬间,我才意识到原来今天是愚人节。
可恶,啊,谢陆行那呆板的老固执不会以为我是在开玩笑吧。
我为什么突发奇想,要在愚人节这天告白啊。
气死,那他肯定肯定不会当真了。
说来这件事明明要怪谢陆行他自己,是他先招惹我,还非要搞什么形式主义。
不过,我一直在写的自传《人间辞职》也临近收尾,胡适先生当年为自己写《四十自述》,现在我为自己人生前四分之一经历的写一本自传,就当是向一直都很支持我的粉丝们作一个交代吧。
也是给谢陆行的交代。
白天跟助理小希见面,向他说明自己这段时间以来思考的决定,最后他也很支持我。
他说理解我的心情,没想到小希还挺通透的一个人。
平日里和圈子里的一群伙伴,还有粉丝互相怼来怼去,大家好像就真的以为我性格不错,阳光爱笑爱接梗......但最近不想继续持续这样的状态了。
零点到了,收笔。
希望在另外一个世界里,谢陆行能好好地、长长久久地追我在身后跑吧。
(不过愚人节的愿望怎么会实现。小熊摊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