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川故》在这个小说的开篇中，主人公云亦背着男孩行走在城郊外，两人似乎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斗。云亦询问男孩是否看到了昨晚的事情，男孩却突然对云亦发火并将他摔倒在地。男孩的脸被迷雾所笼罩，云亦感到奇怪但并不在意。云亦告诉男孩如果他有恨意，就杀了自己。男孩接受了这个提议并将剑指向云亦的脖子。云亦闭上眼睛并流下了一滴泪，它滴在剑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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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入局(一)
“天亮了。”
十四五岁的男孩背着云亦大步行在城郊外,沿着滔滔古川江一路向北去。
雾有些大,朦胧迷眼。
“我说,天亮了。”云亦又重复了一遍。
男孩脑子里乱糟糟的,耳畔依旧是昨夜晚的刀剑击鸣,惨叫哗然,血染云府上下。
“云小哥,你看到了吗?”云亦心中忐忑,环在男孩脖子上的双臂紧了一分,又道:“你会原谅我大哥吗?你......”
还不等云亦说完,男孩便像是猛地反应过来一样,狠狠扼住云亦的手臂将他从自己后背上摔下来。
云亦被摔到地上,顾不得吃痛,只畏惧地看着男孩那双眼充斥着怒火。
而奇怪的是,男孩的脸似被笼罩了一层迷雾,看不清面容。
虽看不清楚,云亦却全然不觉奇怪。经历了昨晚一番腥风血雨,他心中满怀愧疚,只对男孩道:“云小哥......你不要这样,如果你心中有恨,就杀了我......”
“好啊。”
男孩应承着,剑出鞘来就抵到了云亦脖子上。
云亦视死如归,他闭上眼,眼角一滴泪划过脸颊,顺着脸上的血迹滴落到剑刃上。
“我杀你做什么?”男孩似笑非笑出声来:“我要杀你我方才又为何要救你?”
感觉到剑被抽离开,云亦下意识睁开眼,一股脑只道:“因为云小哥一开始不相信是我大哥做的,所以才救我,可是......可是你带我逃时听得一清二楚......云家,是我大哥带人抄的......这也确实是事实......”
“你闭嘴!”男孩怒吼着:“你坦白清楚又有什么用?你少在这里给我装情深义重!你们那一家子没一个好人!”
言罢,男孩又狠狠揪着云亦的衣襟,疯魔般继续:“你好好看看我!你好好看看我!我们云家到底欠了你们家什么?!”
被逼到近在咫尺的距离,云亦吃力地睁大了双眼,想要去看清面前之人的面容。
迷雾散开来,白皙俊然,虽稚嫩却也能看出往后风华。
那是和云亦一模一样的一张脸。
......
这......
是梦吗?
死都死了还能做梦?
仿佛是多年前的往事......
那人......是谁?
不对啊!什么玩意儿?我这是没死透???
云亦有些懵,他迷迷糊糊睁开眼来,却看见床榻边哭得是梨花带雨的穆六六,不禁还是有些痛心的,便就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脑袋。
谁知穆六六一感觉到,便像是被雷击一般浑身一个哆嗦,吓得朝后仰了去,只朝后退:“你......你没有死......”
“嗯?我应该是死了一次的......不过又活过来了,呵呵呵......”
只见云亦苦笑着,原来这些说辞从自己嘴里说出来是这么荒唐。云亦回想着此前自己心口处被生生捅穿的那一剑,不死都不符合逻辑。
他皱着眉,下意识用手摸了摸胸口,隔着里衣都能感觉到那凸起硌手的疤痕。
这是真的啊,捅穿这么一剑怎么还活着?
他又用手背敲了敲脑袋,感觉到自己确实是真实存在的,便才对地上不知所措的穆六六道:“六六啊,我是你的夫君,我没死难道不好吗?”
“不是......不是的......“穆六六只拼命摇着头:“夫......夫君,你......你真的回来了吗?他把你召回来了吗......
“回来做什么啊......回来受苦受难吗......”
“什......什么??”
本小爷回来也该是享福享乐的才对啊!
只是......
见穆六六一步一步朝后退去,云亦心中疑惑,连自己为什么活过来都不好奇了,只一把掀开被褥,去抓住她的手腕,面上严肃道:“六六,你先同我说,你这是怎么了?”
“夫君......你......”
“嗯?”云亦皱着眉,见她呜呜咽咽,实在难受她这种说话方式,只好先安抚:“六六莫怕,莫急,你慢慢说。”
“你回来做什么啊......”穆六六泪涕横流,浑身颤抖着,哑着嗓子求他:“你快走......你不要回来......”
“什么意思?六六你好好说?”
穆六六根本听不进去话,打开云亦扶住她的双手去推他:“我求你了!夫君你快走!若是......若是被沈大人发现了,你就真的走不了!”
“沈大人???”
云亦真就一脸茫然,穆六六一时半会儿却也解释不出来什么,只一把推着他朝门处去,在云亦一头雾水间又突然止住将他朝窗口处退,嘴里还不停念叨着:“快走!你快走!快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我......”穆六六被逼急了,又死死抓着云亦的手:“对不起,夫君,都是我的错,但是......你先走,沈大人......夫君,莫再信他!莫要再信他!就是他害了你!”
“这沈大人到底是谁?”
云亦一头雾水,正欲继续追问,房门却被一脚踹开来。
那人一身金丝玄衣,发丝如墨披散着,眉眼间阴鸷非常,是绝好的皮囊,只是浑身透发着一股不可靠近的阴冷。
“沈......沈大人......”
只见穆六六浑身打着哆嗦,赶紧收回手就扑跪到沈冽阳脚下去。
沈冽阳俯视着瞟了一眼穆六六,只觉厌恶,便伸出腿直接从她身上跨了过去。
待近了云亦几分,才又觉得地上的人多余,只冷冷一声道:“你出去。”
大气都不敢出的穆六六此刻是一眼都不敢多看,赶紧起身疾步出门顺带将房门一关出门去了。
虽然说这个沈大人给人的感觉确实令人毛骨悚然,但这未免太夸张了些?
云亦屏气凝神,尚不敢轻举妄动,他不停眨着眼,想着该怎么打破这局面。
“怎么了?”沈冽阳见云亦这模样,猜晓他定是昏头昏脑,也算是难得的温柔,在近他只余三尺的距离偏了行径坐到他身旁后的坐椅上,两手一搭,翘起二郎腿来,半眯着眼道:“活过来了还要不得?”
“活过来自然要得......只是......”
只是自己是怎么活过来的呢?
此前除了那穿心而过的一剑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云亦哪里清楚?
此前的那些记忆迷迷糊糊,忘得也差不多了,根本不足以支撑过往的那些因果。
“不要只是了。”沈冽阳打断他,一时之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酝酿许久,才道:“云亦,你过来。”
“我?”
云亦指了指自己,又左顾右盼了一番,尚还来不及寻思,就听见沈冽阳有些不耐烦的话语:“快点。”
不容置喙的口吻,竟让云亦鬼使神差就近了去。
沈冽阳看了看云亦手背上交织的伤痕,直起身子来一把抓住拉他入怀。
“我操???”云亦几乎是脱口而出,脸上通红,只觉羞耻。
“你?”沈冽阳挑眉,又道:“怕是不行。”
“你给老子放开!”
怎么说他云亦也是个大男人!怎么可以这样被动地躺在另外一个男人怀里!
好看的男人也不行!
云亦挣扎着,用手肘朝着他腋下一击,感觉他闷哼一声力道有所松动,便使出吃奶的劲儿扒开他起身了。
刹那间,沈冽阳额上青筋爆起,还不等他暴怒,云亦却先一步指着他道:“你!沈什么大人的,你给小爷我放尊重点儿,就算你是纨绔浪子,也别恶心地打上小爷的主意,小爷早就已经娶妻了!要不是身子不好,娃都抱仨了!”
说到这儿,云亦又想到穆六六,便恶狠狠盯着沈冽阳,只道:“你把六六给我弄哪里去了?你可别想打她的主意!”
沈冽阳向来凶狠,这番话明显算是触到了他的底线。可虽惹得他恼怒,却也难得地见他憋着火,只抚摸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道:“你还是关心自己的好。”
“你不会是我之前的仇家吧?”云亦说着便朝后退了两步,想着此刻穆六六不知去向,不禁有些担忧,只道:“这些我都不管了,反正我也记不清楚,你把六六给我,我们要回家了。”
“这里就是你的家。”
“这里?”云亦脑子像是过水般,又道:“那你把六六唤来,我问问再说。”
“你想问什么?”
沈冽阳面上也看不出来喜怒,云亦实在看不惯这副表情,只道:“你管我问什么?我们两夫妻的事儿,由得了你这个外人来插手?”
“外人?”沈冽阳勾了勾嘴角,抬眸间更是寒厉,只道:“我不仅能插手,我还能插足,还能插......”
“你给老子闭嘴!”
云亦实在是听不下去,心中认定这家伙浪荡不是好人,空有一副好皮囊却只让人毛骨悚然。
这样绝不行,不能这样跟他耗下去,穆六六都说了这家伙得提防着,现在自己可是什么都不记得,别刚一活过来又死翘翘了,未免太不划算了些。
想到这儿,云亦直接转身朝门去。
“你走了,那女人就得死。”
闻言,云亦推门的动作一顿,只好转过身来:“哟,威胁小爷呢?”
“也不算。”沈冽阳放下腿,站起身来慢慢走近去,又道:“反正,她也算捡了一条命。”
“什么意思?”
“你本来死了,你知道的。”沈冽阳一步一步靠近去,将云亦逼到门框上,戏谑道:“她本来要给你陪葬的。”
“但是我活过来了。”
“嗯。”沈冽阳点点头,竟就伸出手来抚摸上云亦的脸,笑道:“因为我舍不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