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妻当如戚屿眠》这是一个关于主人公卫王的故事。第一章中,有关戚老板和卫王的传闻引起了一些讨论,但有人不相信这些传闻。接着,故事转到了十月前的卫王府地牢。地牢中的气氛阴森恐怖,审讯者宋长生面对一名被吊着的男子进行审讯,但男子最终死去。一位身影悄然离开了地牢,进入了卫王府的院子。他告诉一个身穿暗红色氅衣的男子,刺客已经死亡,而那名男子则在阅读书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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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刺客
“听说了么,悦己阁的戚老板,昨天被瑞王在福延酒楼睡了。”
“啥?我怎么刚听说他和卫王有一腿的?”
“别瞎说,人卫王是什么人,十米内有个苍蝇飞过都不带能留下个全尸的,以那戚老板的个性,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吧,还有一腿?莫不是被砍了一条腿?”
“你这话说的,人戚老板嘴是欠儿了点儿,可人家也是有点才的,你没见连六皇子都天天往方府跑,别说,戚老板作的那些诗词,就咱们俗人看也是称得上大家之作的。”
“反正我是不信卫王跟他有私情。”
“还用得着你信不信,咱老百姓听个乐呵就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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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前。
卫王府地牢。
阴森的地牢,弥漫着浓重的腥臭气息。在这暗无天地的地底,审讯和刑罚带来的身心的恐惧被不断地放大,被刑囚者只求一死,然而这却只是求之不得的奢望。
宋长生是这地牢中最优秀的审讯者,然而这一次的审讯,却注定是白费心思。
被吊着四肢挂在他面前的男子连最后一丝气息都消失了。他放下了手里的钢钉,一边擦着沾满了粘稠的红色液体的双手,一边转身朝不远处摇了摇头。
站在暗处如同影子一般悄无声息的男人旋即转身,离开了这间囚室。
地上虽是深夜,一切在明亮的皓月和通明的灯火中皆无所遁形。然而那影子般的男子却如同一阵风一样,转瞬即逝,连这幽深宅院里巡逻的侍卫都无从察觉。
男子几个腾越进了一处院子,未有开门声,人却已经进了房里,熟门熟路地隐在了进门第三根横梁上。
“刺客已死,长期服用大剂量的忘忧散,是专门培养的死士。”
影子般的男子话音落下后,房里便只闻轻轻的书页翻动的声音。
身披暗红色氅衣的男子正坐在靠窗的矮几前,一手撑着额头,随意地翻阅着面前的线装书。披散的长发伏在背上,黑色的发丝融进暗红带着些许金色丝线的袍子里,明明是最慵懒的姿态,却散发着淡而明显的让人无法亲近的冷然气息。
许久后,他放下手里的书,看了看窗外那无尽黑暗的夜空,站起身的同时,他用如同谈论天气般平淡的语气道:“丢去后山吧。”
“门主,即便是一具尸体,仍是可以继续查的。”明明只能听到一人呼吸声的房里,突然竟又出现了那隐藏在第三根横梁上的影子般男人之外的声音。
窗前的男子转过身来,他有着一张俊美绝伦的脸,完美的五官如同被最优秀的匠人雕刻过一般。分明是世间少有的绝世容颜,却让人在触及那双能洞穿一切的深邃双眸时再也不敢多看一眼。
他微微勾了勾唇角,即便是笑,也能让人禁不住地遍体生寒。
“如此低劣的手段,不足为惧。”
然后便不再有人说话的声音,方才说话的隐匿于墙角古董花瓶后的卫七看了眼领命而去的卫一,无声地交换了上下交叠着的双腿,在似是假寐的舒适姿态中重新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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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王府有一座后山。
这卫王府原本不是王府,而是建在大尧王朝京城郊外的皇家别院,卫王的母亲——已故被追封为皇贵妃的上官氏曾在此修养。上官氏去世后这里荒废了数年,后其子卿蔚成年受封出宫建府,却因当年地方大旱国库亏空,皇帝便将这皇家别院赐予卿蔚暂代王府。只是不知皇帝是忘了此事还是如坊间流传般不喜这第三子,这一“暂代”,就暂代到了现在。
王府后山有一头白狼,曾是草原部落进贡之物。草原狼本凶猛,不比狐狸猎鹰等物,宫里都是些娇弱的女子和年幼的皇子公主,这进贡之物有些过于尴尬。皇帝不知怎么就想到了卫王的府邸建在郊外,这狼即使跑了也不至于伤人,便把它赐给了卫王。其实与其说是赐,不如说是急于处理罢了。
这白狼很是聪慧,在王府养了几年,有猪牛羊肉伺候着,见着活人绝不会主动攻击,每天按时来王府膳堂转悠讨肉吃,王府里的人都把它当成了狗,也不害怕。
只是别看白狼似乎被驯化得磨去了野性,实际上却极为护主,就连昨夜的刺客被抓都有它几分功劳。
此刻这白狼正卧在山头赏月,远远的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似曾相识的血腥味随风飘来。它警觉地起身,双耳动了动,似在倾听什么。随着那血腥味渐近,它却渐渐放松了紧绷的身体,很快地,卫一出现在它的视线中。
“宵夜。”把扛在肩头的东西随手一丢,卫一只留下这两个字,很快又消失在夜色中。
白狼并没有在意他,它绕着散发着浓重血腥味的尸体转了一圈,低下头拱了拱那尚未僵硬的身体。
这尸体的味道它辨得出来,跟昨夜行刺主人的刺客一模一样。它清楚得很,毕竟它还咬了他一口,那格外香甜的血液让它回味了整整一天。
它虽不主动伤人,但这也不是暗卫第一次丢尸体给它吃。在这香甜的血腥味中,它张开了口,露出了月色下白得发亮的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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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长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以至于被卫七从被窝里直接拎出来,丢来一句“门主召见”就二话不说带着他飞檐走壁起来。可怜他连着一天两夜审问犯人已经精疲力尽,回到家这才刚刚躺下。
别看卫七的武功在暗卫里垫底,轻功却是最好的,说他在整个大尧无人能出其右都不为过。原本乘马车要半个时辰的路程,顷刻间就到了王府极为隐秘的地下室。这是暗门的基地,里面机关重重,若非有核心成员带路,硬闯必死无疑。
宋长生整了整被卫七丢了下来后凌乱的中衣,拱起双手朝他们的主子躬身行礼:“门主,您找我?”
正背对着他看着摇曳烛火的卿蔚缓缓转过身来。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仍旧是那种冷漠淡然的神态,然而宋长生却总觉得此刻的主子好似哪里不一样。
气氛怪异而又压抑,宋长生垂首站在一旁,明明是清冷的深夜,只着中衣的后背却渐渐被汗水湿透了。在这种令人不安惶恐的氛围中,他大气不敢出地等待着,真真是度日如年。
也不知道到底是过了多久,他终于听到男人冰冷的声音传来:“那刺客的身上,可有什么明显印记?”
“是属下失职,”宋长生慌忙跪下,“属下办事不利,当领责罚。只是此刺客双手拇指指节暗红发黑,是长期服用忘忧散的症状,想必卫一已经向门主禀报过了。这忘忧散门主是知道的,世人只知少量服用可解忧,然而长期大量服用却可以让人变成没有思想没有感情的行尸走肉,很多杀手组织就是用这种药物培养出来只会听令行事的杀人机器......”
宋长生絮絮叨叨地为自己开脱着,话还未说完,候在一旁的卫七翻了个白眼,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他:“门主是在问你,那刺客身上可有什么特别的印记,你说那么多做什么?别跪着了,起来好好想想,仔细地想。”
宋长生闻言松了口气。他不知刺客已然喂狼,虽疑惑为何不直接去查验尸体,但也没有多嘴一问,一边回忆一边起身回话道:“回门主,那刺客的左手拇指指节处有一颗芝麻大的痣,虽然拇指指节发黑,但那颗痣却是十分鲜艳的红色,而且他身上几乎没有痣和胎记,所以属下记得很清楚,另外在耳后也有一颗同样大小的朱砂痣。不过他身上的伤疤有很多,左肩头......”
“左眼眉骨正中,可有伤疤?”
宋长生悄悄看了一眼卿蔚,他确信他没有听错,这位即使刀剑已至眉心也不会眨一下眼的上位者,声音里有不易察觉却不容忽视的迟疑,好像其实并不想问出这个问题。
他稳了稳心神,不敢再多看一眼,垂下头硬着头皮道:“回门主,有。眉骨正中,将左眉一分为二。”
在听到回答的那一瞬间,男人有一瞬屏住了呼吸。
拇指和耳后的朱砂痣。
左眼眉骨正中的伤疤。
他捏了捏右手,手心里那张纸条,是不久前被破窗而入钉在墙上的暗器送来的。他可以回忆起每一个字迹的勾画。
“行刺之人,戚屿眠。”
挥退宋长生,卿蔚将那张纸放在手边的桌面上。这张纸,是唯一的线索,却已经足够用来查清背后之人,而实际上,派他来的人是谁,他其实心里已经有数。
可那个人大概不知道,十三年后,那个人的死活于他来说已成了无关痛痒之事。
“卫一。”
不用他说明,暗处的卫一已心领神会。似有一阵风飘过,那张纸一瞬便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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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尧王朝是这片大陆上最富庶强大的国家,此时是康元十四年。
皇宫中不算病逝夭折的,如今有八位皇子五位公主,其中以大公主卿璃、六皇子卿北和最小的十一皇子卿琰最为受宠。
而众所周知,皇帝不喜三皇子卿蔚,曾评价其武不如二皇子卿昱、文不如六皇子卿北,为人不如太子卿渚宽厚有仁爱之心、处事更不如四皇子卿闵雷厉风行,性格更是沉闷无趣。说白了在皇帝眼里,这三皇子浑身上下没有任何优点,平日里很少被召见。
而三皇子卿蔚也是极有自知之明的,若非必要从不在皇帝面前出现。他本就只是个闲散王爷,身无一官半职。明明应是朝堂之上的人物,却混迹于江湖之中。皇帝也不管他,任他在那市井江湖中厮混。
只是即便他已暗自表明了态度与立场,可仍是众皇子心中的一根刺。如今大尧康元帝正值壮年,即使储君已定,然而未来长远,更何况这康元帝,当年就是将长兄太子之位取而代之的。也就是说,皇帝一日不退位、太子一日不登基,众皇子皆有可能。
当然,一切的争斗都是隐藏在暗处的。明面上的皇家,从来都是母慈子孝兄友弟恭。
御书房,康元帝正批阅着奏折。立于身侧的贴身太监贾英正回着话,此时正说道:“......卫王连看都没看一眼,那尸骨还是下人打扫的。今日六皇子在太白亭办诗会,恰在王府门口,卫王就去了,行为举止与以往并无不同。倒是那日瑞王房里的灯亮了一整夜,这几日的宴请皆未曾赴宴。”
康元帝放下了手中的奏折,似极有兴趣地“哦”了一声,似笑非笑地问道:“你怎么看?”
贾英拱了拱手:“老奴不敢妄加评论。”
康元帝从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不敢吗?可你方才这番话黑白分明,心中所想皆在字里行间。”
贾英讪笑着垂下头。康元帝不再与他计较:“这老三的反应,意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毕竟十三年了,哪还能是死只猫都要哭几天的小孩子呢,更何况当年那小奴才在他眼前被杖毙,他可是连滴眼泪都没掉啊。”
“卫王乃千金之躯,哪有为奴才伤心的道理呢。”
康元帝瞄了贾英一眼:“只是这老二就有些让人意外了。”皇帝半晌不再言语,摸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许久后突然笑了:“有趣,真是有趣。”复又重新拿起了奏折。
至于到底哪里有趣,他不说,贾英自然也不敢问。
“那少年还没醒,陛下若要召见......”
“见?为何不是杀了他?”
跟着皇帝这么多年,早已成了他肚子里的蛔虫,皇帝既觉得有趣,那孩子的性命,也就保住了。只是这话贾英不会说也不能说,在皇帝面前自作聪明是没有好下场的。他当即跪下:“老奴惶恐,老奴愚钝,只以为陛下命老奴从狼口下救下他是想留他一条命。”
“若老二老三今日的表现互相交换,这奴才,朕必杀之,”皇帝眯了眯眼,敛去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只一瞬间,脸上浮现出悲天悯人的痛惜之色,“见就不用见了。他也是命苦,既前尘旧事皆忘,不若找个偏远的富庶之地,寻一商贾之家安排了吧。这事,你亲自去办。”
贾英就着还未起身,又拜了一拜:“老奴替他谢过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