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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叫一声,忽然向后摔了过去,坐起来才发现自己已经从受难像里出来了,倒在地上。受难像的后盖开着,大概是自己刚才向后靠的时候撞开了吧。我连忙向台下看去,心想这子台下要大乱一阵了,说不定自己因此还能再上一次电视。可是向台下看时才发现一个人都没有,竟然已经是晚上了。
我把受难像安好,来到台下。月光从天窗照进圣水盆里被圣水打碎,暗黄的烛光重新把它们粘合,照在我身上。
浑身都虚脱了一般,我的脸上还很疼。我打算用圣水洗洗脸,也能精神一下。来到圣水盆前,我刚要洗脸,却发现自己的脸上有许多血迹。我把圣水盆挪到长明烛前,仔细看着自己的脸,脸上擦破了几处,鼻梁上有一个大口子,眼角也擦破了,眼镜上划了很多道道,镜框也快坏了。
怎么回事?我把受难像打开,打着火机,果然在里面尖角上发现了血迹。原来刚才我真的使劲把眼睛往尖角上扎!我不禁哆嗦了一下。如果不是我戴着眼镜,我肯定现在已经变成瞎子了!
我回想着刚才在受难像里的幻觉,仿佛能看到尖角刺在眼镜上时的情景。看来以后我最好不要呆在什么狭小的空间里,那里造成的影响实在太大了!我洗了脸,盘算着等从王诺那儿要到钱了得去配副眼镜,还得去找找心理医生什么的,自己好像病的不轻啊……
从原路出了教堂,我一边计算着时间一边后悔没有把洗过脸的圣水倒掉,不知道老神甫见到后会有什么反应?
回到旅馆,我顾不上再好好看一下脸上的伤势就睡着了。
晚上好像做了什么梦,也不知道是关于什么的,只记得梦里有个小插曲,王诺给了自己好多钱,等到那去配眼镜的时候那些钱都变成了冥币。自己正在不知所措,眼镜店老板用验钞机验过后说道:“没关系,反正也能用,就是样子不一样罢了。”
早上起床后还在担心脸上伤口太多会影响王诺的决定,等到照过镜子就放心了,只是一些小擦伤,最不雅的就是眼镜,不过也没办法,现在自己身上的钱不够换一副镜框,只好等找过王诺再换了。
一大早我就站在了王诺的办公室外,她把走廊改成了会客室,等我去的时候已经坐满了人。一个秘书告诉我他们要么是替那些名人检查工作进度,要么是想和她签约,天还没亮就已经开始等了。竟然还有这么积极的人,我原本还以为自己来的已经很早了呢。
“王诺还在工作呢,她写东西的时候是不许有人打扰的。”秘书在给我端了一杯橙汁之后又向大家强调了一遍,“大家不要着急,写作是项需要高度集中精力的工作,希望大家可以理解。”
“这么爱摆架子,还真以为自己是多大的名人啊!”我忿忿道。“我的肚子可比你的文章重要得多了。”我看看表,马上就下午两点了,于是撇下那些继续坚守阵地的人去吃了午饭,然后想了想决定去公园转转。我可不想像他们一样去巴结爱摆架子的人。
记得以前自己经常花上十几块钱带上午饭去公园划船。划船是不限时间的,于是我就从早到晚坐在船上构思自己的文章。那时我还不会在电脑上码字,不像现在好像离了电脑就什么也写不出来了。
实际上现在就算是在电脑上我也写不出什么了。我一边感慨着一边在湖边坐下。这个人工湖有差不多一个足球场大小,湖面上挤满了船,我原来还以为在湖上划船写东西挺浪漫的,现在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还是时过境迁,自己没有那份浪漫的心思了?
自己以前的那段时间最麻烦的就是上厕所的问题,一下船就会被认为游玩结束了,所以我往往是划船前上一次厕所,中途再向船老大好说歹说下船去一次厕所。那段曾被自己当做是很难堪的日子和现在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堂里的生活啊……
一想到现在的生活,我不禁又发起愁来。现在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稀里糊涂地过了一天又一天,而且还莫名其妙地大老远跑来找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要钱。以前自己的那种生活丢到哪儿了呢?现在自己每天说着语无伦次的话,做着不可理喻的事,想着奇奇怪怪的念头过着行尸走肉的生活,一切就像做梦一样,浑浑噩噩的。大概是自己写小说写多了,竟然会怀疑自己是个死人,并且为此专门跑来找王诺要钱。想想U盘里存的那些推销不出去的小说,自己还真是病的不轻啊!
不行,我可一定要打起精神,重振旗鼓,显出自己的威风来!
暗暗下定决心,这可是自己第一次这么豪情满志地要去写东西,我让自己做了一个坚毅的表情,就好像是将要拯救世界一样。坚毅的表情一直持续到嘴角有点抽搐才结束,我一边揉脸一边注意到一队吵吵嚷嚷的小学生。这大概是一支出游的队伍,有将近三十人,每个人手里都攥着一个卡通气球。摇摇晃晃的气球让我想起了喝醉了的外星人,大大的气球是它们的脑袋,气球的绳子是纤细的脖子,拉着绳子的小学生则是外星人的身子。
这一群“外星人”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我才发现其中有个人的一只袖子是空的,原来是有残疾啊!我不禁为他感到一丝遗憾,这么小的孩子,应该还不到三年级的吧,却已经在经受苦难了。
小学生们的吵闹声大了起来,顺着他们的胳膊,我明白了他们是要坐我旁边的旋转飞机。带队的是个年轻的老师,刚过二十的样子,似乎很为难,被一群小鬼头搞得手足无措。过了一会儿,她突然朝我走了过来,朝我无奈地笑了笑说道:“我是××小学的老师,今天带着学生来公园玩,没想到他们非要玩旋转飞机。其中有个学生是天生的残疾,必须有人陪着他才行,可是这样一来他们的气球就没人替他们拿了,所以……”
听到这儿我就明白了,她是想让我替他们拿一下气球。“只要五分钟就行了,旋转飞机一轮是五分钟。”她补充道。反正我也没事,就答应了她,不一会儿几十个气球就到了我的手里。我数了数,一共是三十二个,把我严严实实的围在了中间。
被一大堆气球围住是一个很奇怪的经历,就好像被一大群人围住,而且每个人都有一大堆话要对你说一样。教堂里的神甫大概也是这样的吧,整天被一群人围住忏悔,就好像你要为他们的一切罪恶负责一样。
“一个气球多少钱?”一个声音把我从胡思乱想中拽了出来。我一时没反应过来,那个声音又问道:“一个气球多少钱?”我不禁愕然,看来这个人把我当作卖气球的了,就连忙把气球拨开解释道:“我不是卖气球的。”
拨开气球,王诺突如其来地出现在我面前,一只手翻着钱包,一副准备掏钱的样子。我看着王诺,感觉周围的气球一下子全都爆炸了一般。发了一阵愣后,还是她先开了口。“你怎么在这儿卖气球?”我哭笑不得地解释了一下原因,问她:“你不是在办公室吗?怎么又跑到这儿买气球了?
王诺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正要说话,那一群小朋友玩过飞机向我走来。把气球给他们后,我和王诺在一片稚嫩的感谢声中走了开去。绕着湖走了大半圈后,王诺提议一块儿去划船,我发表了一个要她请客的声明后就朝码头走去。我俩租了一条四人座的龙船,她又买了一兜零食像袋鼠一样跳上了船。
在王诺的要求下,我把船停在了湖心小岛旁的树荫下。王诺把零食朝我推了推,我不客气地大吃起来。
“嘿,以前我家旁边就有个公园,我经常带上饭在船上写一天的东西,不过那时候我可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我边吃边说道。
“你以前经常划船吗?”王诺看看马上就要被我吃完的零食,连忙把我手中的半包薯片抢走。我无奈道:“是啊,那时候我一大早就到公园去,在船上呆着直到晚上收船了才回家。那时候最让我费心的就是上厕所问题,为此我还和船老大磨了一个星期嘴皮子呢!”
王诺看着湖面,好像正在脑海中构思我弯腰求情的场面。我看着她发愣的样子,忽然猛地晃了一下船,王诺“呀”的一声滑倒在座位上。我恶作剧得逞,不禁笑了起来。
王诺怒气冲冲地爬起来,不顾还在剧烈摇晃的船朝我扑了过来,一边还在咬牙切齿地诅咒着。我的头上重重的挨了两下,连忙向她求和,最后还是用翻船来威胁她她才停了下来。
我看着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王诺,两人同时笑了起来。我想起刚才没有问完的问题:“你不是在办公室吗》怎么会在这儿。难道那一群人都接见完了?应该有二三十个人吧……”
王诺仰起头把剩下的薯片吃完,满不在乎地说:“管他们呢,一个个都是势利眼。我今天一大早就出来了,专门避开他们,秘书是在骗你们呢。整天那么多工作,烦都烦死了,本来我很喜欢写作,可是自从出名之后一个让自己满意的字都没写出来过,还不如出来玩会儿呢。”
“你倒是很大彻大悟啊?”我笑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写作的啊?刚开始写的时候就以现在的名气为目标吗?”
“什么啊。”王诺叹口气道,“我爸爸是个警察,可是从我记事起他就不断地把案子搞砸,妈妈因此还差点和他离婚。小时候我不停地幻想爸爸能漂漂亮亮地办一起大案,后来识字多了,我就开始把脑海中构思的爸爸办大案的情景写出来。再有两个月爸爸就要退休了,虽然是个老同志可是现在在局里一点威信都没有。我真想看到爸爸退休前能够办一件大案子啊,就算不是大案子,哪怕是抓住一个小偷也行啊……”
我做了一个深表同情的表情,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王诺也愣了一会儿,突然问道:“你呢?你以前在写手中不也是小有名气的吗?现在怎么突然就不写东西了,还大老远跑来找我?”我不禁一阵头疼,到现在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弄不好还真得去找个心理医生。我苦笑着把自己的情况说了一遍,王诺若有所思道:“看来我还得给一个疯子写传啊!”
“挑衅!”我晃了一下船以示不满。王诺忽然激动道:“你说你在教堂里听到有人威胁神甫在公墓埋了一个人,还不告诉他埋的是谁?”
“不是威胁。”我纠正道。王诺兴奋地站了起来,“肯定是威胁!说不定这就是一起凶杀案!我们应该立即着手调查,然后把调查结果告诉我爸爸!”
“我们?”我疑惑道,“还有为什么不让你爸直接调查呢?更何况说不定那根本就不是凶杀啊,可能只是没有火化什么的,所以才偷偷埋起来。”
王诺坚定地看着我:“总之要去看看。你当然要和我在一起,我又什么都不知道,地形什么的还是你清楚啊,不要忘了咱俩还没有签约呢,你可得讨好我才行。”王诺看了一下时间,斩钉截铁道:“为了我爸爸,现在出发!”
“现在就出发?不管你的工作了吗?而且去干什么呢?”我问道。
王诺胸有成竹道:“我爸爸可比我的工作重要多了。现在就去,是要开棺验尸,看看有没有谋杀的痕迹!”